房间里触碰过危险,就像从雪山的尖端骤然滑落。她更改了酒店双人房的陈设,将坚硬而易碎的杯盘收进抽屉,把锋利的水果刀放在床头和矮柜之间黑暗的缝隙里,保证能迅速准确地捞起来。她甚至拉开了窗,以便届时呼救声能顺着风传进别人的耳朵。
然后,就是道具。她保留了一丝温柔,选择专用的绳子和器具,仔细包装,塞进明黄的大号托特包。芒种已过,夏日天酣风暖,付栗选了一件柔草绿色的吊带连体衣,让大片肌肤晒在太阳下面。夜来得比以往更晚,她披着阳光走向酒店,走进房间,感觉心脏跳得分外焦灼。
晚上八点,魏岚准时赴约。自办公楼那天时隔一个多月,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赏心悦目的一张脸,眼中晃漾着水波,但少了些游刃有余的沉着。
“阿栗,对不起……”
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我听过很多遍了。如果你真的想道歉的话……”
付栗迎向他,试探着朝他伸出手。如果她握住魏岚的手臂,或许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但有一种莫名的躁动的渴望迫使她继续试试看。为了探明这一点,她花了半年,四年,六年,甚至二十几年,如今,是证实它的时候了。
她拉着魏岚转身进了房间。他好像没什么力气——或者不想用上力气——只要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他在示弱吗,还是用这种方法交付信任?付栗真的弄不懂他。
“你可以把衣服脱掉吗?”
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确下定决心冒这个险。她抬起腿,跨到他身上,用膝盖抵住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双眼的波澜。他惊讶了,难得不是转瞬即逝的神情。
付栗设想过很多对策,但没料到魏岚竟然会乖乖照做。她就这么看着他的手解开了锁骨下的衬衫纽扣。忽然,她想起钟应,在他们的租屋,在几个默然悠长的梦境里,她不止一次生出过类似的期望。但身下人穿的不是黑色或白色。她也不会这么对待他,用这种赤裸的方式。
她维持姿势,等他移至最后一颗纽扣,随即握住他的双手向上提起。
“别乱动,不然我要咬你。”
女孩的长相柔和明亮,即便说着威胁的话也是满面温柔。魏岚一味地顺从,似乎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又似乎茫然无措。耳边窸窸窣窣,又“刷”的一响,是她向枕边摸索,抽出了底下一团紧密的红绳。
擅长打结这回事是从幼儿园手工课上发现的,每次,她的结绳都编得最快,最整洁。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她也变得擅长缠绕,擅长用简单的东西编织成复杂深邃的网。文字通常是她的材料,但有些时刻,譬如现在,她会选择手边最结实的那个。
“好冷……”
空调温度调得很低,魏岚没有反抗,反而放纵身体往下沉,陷进柔软的白色被单里取暖。
“是啊,变冷了。”付栗附和道,快速在他腕间编出一个利落且牢固的结,“放下吧。”
他感到手腕被收紧,小臂也被迫贴到一起,实在很不舒适。
“放下?”
“放到头顶怎么样。”
她压下那双被紧紧束缚的手,顺势将上半身倾倒。魏岚的胸膛暴露在外,还有纤细的腰和结实的小腹。他肤色白皙,身材还能再宽松些,不过也已经足够诱惑。付栗衣服下只戴了胸贴,圆润的柔软隔着薄薄的吊带与他肌肤贴合。能闻见他的香水味,和以前一样暧昧缱绻,这次却携着难以抑制的热度在周身翻涌。
“你起来了是不是?”
她放下自己的重量,俯到他左耳去悄声私语。即使冷风不停吹拂,她也觉得热。今夜以前,付栗从未与谁说过这么直白的话,而此刻,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脸红。
“弄脏了怎么回家呢。”她又伸手到他的腰间,探向长裤拉链。
“非要这样……你才能原谅我吗?”
“可能吧,我还没想好。”
付栗动得不太稳当,不小心碰到他底下膨胀的部位。魏岚叹了一口气,闭上眼。
她撑起来下了床,帮他把裤子褪至膝盖上方,然后用食指指尖勾起内裤的边缘。
老实说,付栗不太愿意直视男性生殖器官。可能与中学时偶然撞见的露阴癖有关,也可能她就是天然地没那么喜欢。就像以前和令儿聊过的那样,一根黑乎乎的东西并不能唤起她的欲望,而更具有吸引力的往往是氛围、气味、适当的遮掩以及泫然欲泣的表情。但魏岚的那部分生得干净漂亮,没有一丝赘余,让人想伸过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