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关注火势,阮清被搁在了一边儿。
这时,月洞门外,涌进一大群宫女太监,口中喊着“保护皇后娘娘”,一拥而上,场面更加混乱。
董后、晚霞、还有阮清,被这一大群人架着手臂,围在中间,慌乱中去了皇后寝宫的一处偏殿。
寝宫那边,火势愈发凶猛,这里距离火场极近,非但没有逃离,反而陷入了更大的危险之中。
晚霞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们不是凤坤宫的人,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高大太监冷着脸,“送你们上路的人!”
说着,一记手刀,将晚霞打晕。
董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尖叫:“啊——!快来人啊!来人啊——!!!!”
然而,偏殿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人,都在忙着救火,根本没人听得见。
两个宫女上前,三下两下,堵了董后的嘴,又麻利用她的裙带将晕倒的晚霞绑在她身上。
其他太监开始从袍子下拿出各自藏着的水囊,四下浇洒。
是火油!
阮清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
她不敢喊,更知道跑不掉,小步往后退了一下,“诸位英雄,你们……到底是谁?”
领头那太监忽然回头,冲她怪笑一下,“阮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他笑起来,眼神分外凶恶,阮清顿时发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在侯府!
侯府男丁被屠那晚,她见过这双眼睛。
他们是谢迟的人!
阮清倒抽一口气,双手死死捂住自已的嘴,瞪大眼睛,更加一声不敢再出。
他真是天大的胆子,他真的是疯了!
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死士全都弄进了宫里来,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难怪大理寺查了半年,都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男人见她吓成这样,忽然有点慌了,“啊,阮姑娘,内个,你不要害怕,殿下这是给你报仇呢,你只需好好看着就行,其他事,咱们会处理干净。”
报仇?
报什么仇?
烧了凤坤宫还不算?还要烧了皇后?
他把皇后活活烧死也就算了,还要逼着她亲眼看着?!!
谢迟他不但疯了,他简直是个疯了的魔鬼。
殿内的火,轰然而起,一瞬间沿着火油蔓延开去,半边殿宇,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董后被堵着嘴,身上绑着昏死过去的晚霞,两个人一道被推入火中。
她被烈火焚身,起初挣扎不动,也喊不出声。
等到绑着晚霞的衣带被火舌舔断,她自已的身上也着了火。
口中塞着的布,已经无暇扯出来,只能痛苦在火中挣扎,翻滚,发出奇怪惨叫,最后倒地,不再动弹了。
一国之后,轻而易举地,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
阮清纵使杀过人,也不敢看这种残忍场面,只能低着头,掩着口鼻,却掩不住空气中难闻的刺鼻味道。
偏殿中火势更大,已经不安全了。
众人带着阮清从容退出,之后,各自训练有素呼喊着“救火啊”,“救人啊”,“救命啊”,四散去了。
仿佛死了一个皇后,根本如死了一只猫狗般简单。
阮清从殿内出来,接触到外面干净的空气,胃里一阵翻腾,呕!差点吐了出来。
领头的男人,又冲阮清怪笑,“阮姑娘,殿下让小人问,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阮清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却还要勉强点头,“好,很好……”
话音未落,脑后一阵剧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噩梦。
顾文定将她逼到床角,拳头,手肘,打在小腹上,还不准她叫出声。
侯府的男人,一颗颗人头,滚在脚下。
孟贵卿临死时不可置信的眼神。
汪祖德渐渐沉入淤泥中的绝望。
常欢临死时的惨叫。
董后在火海中狂舞挣扎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阮清才挣扎着悠悠醒转。
依稀睁开眼,看见头顶紫金色的丝绒帐,便知又回了东宫那张床上。
膝盖上,一阵清凉。
“醒了?”是谢迟的声音。
她往床尾看去,见他正拿着药膏,给她的膝盖上药。
“董明梅实在是不懂事,让你跪了那么久,孤已经罚她投胎去了。”他抬眼,冲她笑。
阮清暗暗长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已从噩梦里抽离出来,起身道:
“殿下,她到底是你的母后,这件事若是被皇……”
话没说完,身上一凉,才发现被子底下,什么都没穿,又慌忙扯了凉被,将身子掩上,脸上一阵异样绯红。
谢迟见她那样儿,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就喜欢看阿阮害羞的样子。”
他重新低头,认真帮她将双膝涂好了药膏,又一丝不苟地收拾了药瓶,拿帕子擦了手。
整个过程,从容优雅熟练,如一个医术高明的正经大夫。
没人能看得出,他那层金尊玉贵的皮下面,是怎样的疯魔。
“董明梅让你跪那么久,这双膝,怕是一时半会儿在床上跪不得了,孤不高兴。”
谢迟的手,拂过她的膝盖,在薄薄的凉被下,穿行而上。
人也倾身,与她越靠越近。
“你是孤的人,是生是死,犯了什么错,该受什么罚,只能由孤一人决定,旁人不得染指半分。”
他捉住她的唇,重重吻她,间歇时,又沉重喘息道:
“刚刚你昏睡时的样子,真好看。若不是怕你身上疼,方才就要了你。孤已经忍了很久了……”
说着,又重新欺身吻着她,将她推倒,压了上去。
阮清的手,死死攥着凉被,忍耐着。
一定要逃出去!
一定要逃出去!
一定要逃出这个魔鬼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