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吴县丞打着灯,领着任逍遥二人来到了县衙的后院。虽然已经天黑,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后院还挺宽敞。虽然比不上他家在郢都那县衙后院的内宅,由于这后院非常的简结。除去在墙角一簇竹子的旁边有个凉亭以外,并没有什么水谢、假山、回廊之类的。所以显得这院子十分的宽大。
领着二人进了房,吴县丞忙道:“大人!这里呢,不比京城,条件简陋。如果大人看着还需添置些什么东西,只需吩咐下官即可!”
“多谢吴县丞,不知县丞大人住的可远?”
“哦!我家就在西街的巷子里,离这儿不远,也就一里地不到!”
“那好!天色也不早啦,吴县丞就请回吧!有啥事,咱们明日再说!”
送走吴县丞后,两人回到房里。任逍遥看着周琦说道:“周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周琦一笑道:“咱俩谁跟谁啊!有啥事你直说便是,还跟我客气上了。”
“我想让周兄暂时担任这县里的县尉。”
“县尉?”
任逍遥忙道:“我知周兄不喜欢有事束缚着。但现在县里确实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人选来。你放心,若有案子什么的,我随你一同勘察。至于抓贼缉盗,这个我想周兄没有问题吧!”
周琦笑着拍了拍他道:“我当什么事呢,就这事啊!行,那我就接下啦!”
“对了,周兄,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周琦将身上的银票和碎银都掏了出来往桌上一放道:“出门时,咱们带了四百两。临走时,你那徒儿又送了两千两。在长沙,成王又送了三千两。再加上我身上还带了些碎银,还剩下十几两吧!”
任逍遥笑道:“这些散碎银两就算了。我身上还有二十几两呢。不过这五千四百两,你就先给我吧!”
“怎么?你想用这钱来填这县里的窟窿?”
“唉!我能填得了一时,但也填不了一世啊!今天那杨队长的话,倒是让我惊了一身冷汗。”
周琦一愣,随即问道:“是不是你也担心那些恶匪会来攻打县城?”
“是啊!以现在榕县的情况来看,完全是有这种可能的!以咱俩的武功,保命当是没太大问题。但这城里的百姓那可就要遭罪啦!所以我第一步,首先是得恢复募府军。同时对县里的捕快、衙役也加强训练,以防万一。接下来,便是我准备收编西北方向葛姓的那一伙人,以达到扩充募府军的目的。然后再想法办清剿匪患。只要这匪患问题解决了,商路通了。另外再把当年那谢姓县令留下的问题解决了,那这榕县才算真正的有救了!”
“你说这么多,这每一件事,只怕都不好做吧!”
任逍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事,只能一步一步来吧!至于那姓谢的事,还得靠监正司了。我还真没法去查。而且他的事没查清楚,不能把土地问题解决,要想收编西北那批落草的人,只怕也根本行不通。”
“行!你怎么说,就怎么办。要我去办的事,你支会一声便行!”
说完周琦又笑道:“你别说,我以前还不知道,这地方官的俸禄这么少啊!比起监正司的官来,要低上许多。”
任逍遥笑道:“是啊!监正司的同职级官员和一些京官,本就比地方官员要多一些。像我现在保留的这五品提典吧!月奉是二十五两……!”
周琦一笑:“我还分了十两!”
“呵呵!但像成王那样的五品知府,月奉便只有二十两。庞明现在是正七品的提协,他的月奉是十两。而我这个同样正七品的县令,月奉就只有七两。而像吴县丞、杨队长这样的从七品官员,就只有四两。”
“哎,对啦。那我当这个县尉的薪奉又该是多少呢?”
“和主薄一样,都是二两。”
“哦!倒不是多,但是对于一般人家来说。这二两银子也不算少了。”
“好啦!早些休息吧!明天的事还多着呢!”
次日一早,任逍遥与周琦二人刚起来没多久,正在院里练功呢。一名看起来年约六旬的老人家端着两碗粥和几个馍,一碟咸菜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那凉亭的石桌之上。
两人连忙停了下来,任逍遥上前问道:“老人家,您是……?”
老者忙一施礼:“见过县令大人,小的是县衙里的伙夫。以前也曾在县衙里当过差,后来年纪大了,县丞大人见小的还能做些饭菜。便留下小人在县衙里做伙夫!”
“哦!那老人家,您贵姓啊?今年贵庚啊?”
“回大人!小的姓王,今年五十二啦!”
听他才五十二岁,但看起来却像六十的人了。任逍遥关切的问道:“那这县衙里平时都有多少人吃饭啊?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咱们这县城小,除去当值的,一般都回家吃饭。以前人多的时候有三十多人吧。现在也就中午多一些,差不多有十几人吧。早晚比较少,除去当值,几乎都回家了。一般就几个人。所以我一个人完全够了!”
“哦!我听说现在衙门里发不出薪奉,这平时做饭都是各家里带点米粮来,大伙凑合着吃,是这样吗?”
老伙夫不由的叹道:“唉!不瞒大人,现在确实是这样。条件好的呢,便多拿点,差的少拿点。最初吴县丞还说,先给大家记下,待以后县里有了钱,再补给大家。可大家伙都知道,这县里那有钱啊!于是便都说算了,不用计了。而且这平时也就能买点最便宜的菜,还都是吴丞与主薄大人两人凑的一点钱呢!”
任逍遥掏出十两银子来,递给王伙夫道:“这钱你拿着,先去买些米粮,别老让大伙自己凑了。另外呢,每天也加点肉。别让大伙只能吃青菜嘛!”
老王接过银子,还不太明白的问道:“大人!您说的不是给您二位做,而是给大家伙弄吃的?”
“当然啦!你先用着吧,不够了再给我说。”
老王头忙朝任逍遥一鞠躬:“多谢大人了,小的一会待主薄大人来了,得让他给记上。”
任逍遥不解的问道:“让主薄记什么?”
老王头回道:“这当是县里的公费开支啊!怎能让大人您一个人出呢。不管以后县里能否补上您这银子,但这账还是得记上的。”
“那这些差人们他们自己拿的米粮,还有县丞和主薄贴的菜钱怎么没记啊?”
老王头笑道:“这衙门里没钱,大伙还不一样要吃饭。若是都各自回家去吃,那又怕耽误事,所以拿到这里来做,也算是自己吃自己的。只是大家凑在一起罢了。而县丞大人和邵主薄他们每月凑了五百文,也不多,所以他们说不用记。可大人,您这一拿就是十两啊!这么多钱,不记不行啊!小的日后也怕花完了说不清楚啊!”
任逍遥这才意识到,在这里,十两银子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于是忙道:“行吧!随你吧!”
“那小的告退了!”
用过早饭之后,周琦随着任逍遥来到县衙前厅时,吴县丞与邵主薄以及当值的捕快,差役都已候在这里了。
任逍遥朝众人说道:“诸位,由于本县县尉空缺。所以我决定让这位周琦先暂代县尉之职。希望大家多多照应。”
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任逍遥便让张捕头领着他先去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随后对吴县丞与邵主薄问道:“昨日之事,我最为担心的便是万一山匪前来攻城的话。只怕以本县现有的情况,是难以自保的。所以我打算先将募府军的缺员补齐。你们怎么看?”
两人对望了一眼后,邵主薄说道:“大人!您这想法是不错。可是就现在这样,募府军那边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再补员的话,这……!”
“这个我知道,所以请你们二位来,就是想合计一下。将募府军之前所欠的饷银补齐,再补齐兵员,修缮兵械和城防这些,以及到年底按满员的话,粮草衣食等开支大概需要多少钱?另外就是县衙里的所有差人,目前还欠薪多少?还有那些必须,且急要的开支,一并统计好了报与我。”
“是!”
两人随即便找来差人、书吏,开始按照任逍遥所说的进行查对,统计。
由于账目都比较清楚,很快便统算完毕。
邵主薄先报道:“大人!到本月为止,募府军所欠饷银为四百二十三两零六百文。若是加上下半年的薪奉和满员的粮草衣食等等,至少还需约八百两。至于兵械以及城防的修缮,这个现在只能估算,大约所需六百两。一共需要一千八百两左右。”
“吴县丞,你那边呢?”
“回大人!当前本县的吏员、差役、捕快、杂役、库兵等等总计所欠薪奉为六百一十五两。如果加上下半年还有七个月的薪奉,那就还需六百两左右。当前这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急需的开支,就是一些日常的支出,比如牢里的犯人每天得吃饭吧!还有办公用的笔墨、纸张、灯油,县衙还有三匹马和四头骡子也需喂养。等等这些杂费按最低的算,每月至少需要二十两。”
“那县库里还有多少存银和存粮?”
“存银不足二百两,而存粮也只有二十石左右。存粮都主要是供募府军那边所用,毕竟若是欠饷又断了粮的话,那兵营里会出乱子的!可就这样,也用不了多久啦!毕竟募府军和衙门里的不同,他们许多来自周边的乡村,离城太远。不可能像差役,多数人都可回家吃饭,靠着家里的一点积蓄还能免强支撑。”
任逍遥拿过他们的账目看了看,又算了算道:“这样算来,到年底的话。需要三千二百两的样子。而且粮库还空虚,若是再将粮库补足的话,至少需要四千多两吧!我还不知道这边的粮价如何,也不知这估算是否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