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多了许多记忆，都是陆凌跟上一世的我恩爱无比的场面：
他原本是凡界状元郎，却为我一个农妇洗手作羹汤。
旁人都说我配不上他，谁说一句，他必要怼回去。
他为我描眉画唇挽发制钗。
被庆阳宗原宗主看上带来修仙界，他也要带着我，不然不肯去。
他天生剑骨，没多久成为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修炼天才。而我只是普通凡人，哪怕吃了延寿丹，也不过陪了他近百年。
我上一世临死时，已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而他仍是风度翩翩少年郎。
然而他抱着我，眼底深情从不曾变过。
能助他冲破金丹的九品灵花，他毫不犹豫喂给濒死的我：“吃下它，我会找到你，你下一世还是我的妻！”
那样鹣鲽情深的夫妻，确实叫人感叹。
可上一世的我，跟这一世的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这一世的我为帮陆凌度雷劫，与他签了主仆契约。他却恩将仇报，每次白渺渺对我稍有不满，他就用契约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最后，他甚至废掉我丹田，把我扔进诛妖谷……
上一世那些恩爱欢愉像是在旁观，痛苦跟背叛才是我真正经历的人生！
陆凌没想到我还是执意要动手，失魂落魄逃走。
我知道追上去也没用，以我如今修为，顶多跟他打个平手。
我更加努力修炼，突破到化神中期那一天，一出关我就杀到了他跟前。
天上下着雨，陆凌鬓发尽湿，格外狼狈，从未有过的绝望凄然。
“九霄，你就……非要杀我吗？”
“不杀你了却因果，我道心不稳！”
涅槃重生后，我就选了无情道。
杀了所有辜负背叛我的人，不再受任何人的欺压，这就是我的道！
我提剑刺向陆凌，他即便不敌，也有逃跑的能力。
可他竟未躲，反而还主动上前一步。
剑直直刺进他的心脏。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陆凌深深望着我，目光晦涩：“若余生无你，死了换你开心也罢。”
他嘴角流着血倒地那一刻，我顿了一下，徒手抓住他神魂，捏碎：“我在诛妖谷险些神魂俱灭，你也该灭了神魂，再无来生，如此才是了却因果！”
我涅槃重生之后，修炼速度本就非常人可比。
如今恩怨已了，我不再执着于仇恨，竟当场顿悟，一举冲至炼虚境，震惊了整个修仙界！
此后三十年，有一位叫楚牧的男人在凡间打着我的名义，四处做善事，为我修建庙宇。
他死在去救无辜少女的路上。
听说少女表妹诬陷她给她下药，要毁她清白，她的家人们跟未婚夫要把她打死。
可楚牧最后也没能救得了那名少女。
他死前只交代他仆从来初阳山上，替他传达一句对不起。
可他不知，他死的那一刻，我正式晋升为仙。
那句对不起我注定听不到。
也不会接受。
我只在飞升成仙之际，对少女表妹用了真言符，然后把少女荒谬的家人跟未婚夫打得只剩一口气。
少女跪地：“多谢仙人救我！”
“无妨，本尊也只是想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