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午间新闻播放着东南沿海台风的事,芮可儿正在一旁边听边擦拭着桌子,甘范则是在洗碗池那里清洗着方才用过的碗筷。
“南方又要下大雨了,不知道对咱们北方有没有影响,”甘范一边把洗净的碗筷放进控水架上一边说道:“估计过不了多久咱们这也得下雨。”
“何谓台风?”芮可儿疑惑道。
“你们那应该叫飚风或者飓风吧,”甘范抬头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在那边对你们影响大不大。”
“飓风的话可儿是知道的,”芮可儿将擦完桌的抹布递给甘范,而后冲冲手道:“大的飓风直径能有上千里,带来的破坏也非同一般,伴生的的洪涝瘟疫问题也一直是后续处理的难题。”
“没有大能能够抵抗飓风吗?”甘范疑惑道:“就比如天生与水灵气亲和的修士,能否一定程度上抵御降水或者风灾?”
“夫君在想什么,知道为何要说天意难违吗?”芮可儿看着甘范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这聪明的夫君竟也有犯糊涂的时候:“直径上千里的飓风,只要不成圣人,都是没办法直接抵消的,再说就算是圣人,也不会为了这天象拼着个形神俱灭的风险与之对抗,静待其自然消散即可。”
“说起来,当时你用的那三条水龙还颇有那么点借助天威的意思,”甘范听到芮可儿的解释倒也有些明了,圣人终究也只是方才够上超脱那方小世界边缘的人,直接抵抗天威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倒是芮可儿当时与自己在落凰谷一役时那清冷睿智的模样一时间窜入脑海,令他不住开口问道:“你那术法在雨天是有威力加成的吧?”
“也不尽然,与其说是在雨天有威力加成,倒不如说可儿能够在小范围内控制天气,”芮可儿将甘范手中洗好的抹布接过来,开始擦拭洗碗池周边的水迹:“可儿本就是极为亲和水灵气的体质,所以是很喜欢雨天的,再说,你当时没怀什么好心思,可儿也得一早做好准备,省得着了你的道不是?”
“合计着落凰谷那场雨是你引来的?我就想怎么好端端的天突然下起雨了,”甘范闻言先是一惊而后露出暧昧不明的表情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芮可儿白了甘范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擦着洗碗池。
甘范被这一眼一白,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当时,那雨中白衣女子回眸之下,落凰谷内雨水逆空而起汇聚成三条盘绕的水龙,与她那清冷的朱红眸子和淡蓝色珠泪耳坠共同形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甘范微微愣神,而后轻轻走到正擦拭着台面的芮可儿身后站定,正欲抱住这妮子说些情话时,却听得芮可儿说道:“夫君若不喜欢可儿自作聪明,以后可儿可以傻一些。”
看着芮可儿手上不停地擦着早已光可鉴人的厨房台面,甘范一阵头大,这妮子又闹别扭了。
芮可儿心中正是有那两分不爽,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引来雨水,本就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不可力敌的情况,他倒好,阴谋诡计那么多,反倒在这笑话自己机关算尽,最为可恶的是自己机关算尽最后还是着了他的道,芮可儿紧皱眉头,决定自己以后就做一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就好,动什么脑子,纯属多余。
“生气了?”甘范问道。
“没有,可儿技不如人,上了恶人的当,活该被此般欺侮,”芮可儿闷闷不乐道,手上的抹布又加上了几分气力:“待可儿来日有了那恶人的子嗣,定要将孩子也养成可儿这般机关算尽之徒。”
“越说越离谱,我们可儿怎么就成了机关算尽之徒,”甘范按住芮可儿那仍旧擦着台面的小手轻声道:“将来孩子如果有可儿一半聪慧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罢,甘范将芮可儿手中抹布拿走,冲洗之后搭在晾晒架上,看着还杵在原地的芮可儿轻轻张开了双臂。
芮可儿眉头一皱,想着这人怎地此般可恶,方才揶揄过自己,又在这摆出这恬不知耻的姿态,似是早已吃定自己会抱过去一样。
见芮可儿毫无反应,甘范迎了上去,熟稔地将她拥入怀中,却没料到芮可儿的一双手也极其自然地环上自己腰身,没有半分拒绝。
“在这等着我主动过来?”甘范问道。
“臭美,谁等你主动过来了,可儿这是本能反应,”芮可儿环住甘范腰身的双手轻轻掐着他腰上那软肉:“叫你揶揄可儿,叫你说可儿机关算尽!”
得了,原来在生气这。甘范稍稍用力抱住自己怀中的芮可儿道:“那句话是《红楼梦》里的原话,可不是为夫为揶揄你而说的。”
怀中人沉默半晌,甘范忽然觉察到自己腰上的小手加大了气力:“欺负可儿读书少是吧,《红楼梦》是吧?”
得了,女人想闹别扭大抵是不需要特别的理由的。
在甘范连连告饶之下,芮可儿总算是放过了甘范腰间那点被掐的惨不忍睹的软肉,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立于厨房之中,好不自在。
“下午你不是还要去黎霁那探班吗,什么时候走?”芮可儿忽的想起这件事,问道:“可千万记得问黎霁几点在岗,几点下哨,有无特殊情况。”
“放心吧,这我都记得,”甘范一边揉着自己的腰间一边应道:“我先缓会儿,等下午他们上班后再去。”
芮可儿看着甘范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心中倒是也升起一丝心疼,前去替甘范揉着后腰故意找补道:“夫君怎么如此不小心,既然伤了腰身,那就先歇息一会儿吧。”
这妮子居然恶人先告状,甘范嗓子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出言反驳。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芮可儿替甘范揉捏的时候瞥见了他那眼神,芮可儿那小手在甘范痛处按压几下之后拍了拍他那健硕柔韧的腰肢,柔声道:“夫君若是有什么不满之处,且留着晚上与可儿论道,若能说服可儿那自是最好,莫要在这生气白白失了力气。”
“谐音梗扣钱,现在都改成shuo服了,”甘范心中暗想。随即说道:“没有不满,没有不满,可儿如此体贴贤淑,为夫能有什么不满的呢?”
“既然如此,晚上就不论道了,”芮可儿闻言一笑,在甘范刚舒一口气的时候凑到了他的耳边:“那今夜就让夫君看看可儿究竟有多贤淑。”
“......”甘范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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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的空气有那么几分潮热,又恰是农历六月之初,正是炎热难耐之时。
李黎霁站在岗亭外的圆台上,看着大中午这无人出入的停车场心中暗骂:“中午这个点都没怎么有人出入,非得搞那形式主义让人在这站着,热死我了。”
他一边腹诽科技园的安排,一边在心里问候了自家老爷子好几遍,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莫名其妙的视察肯定是李乾元的手笔。
不对,或许也有白梁丰的安排。
正当李黎霁在心中盘算着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算这账时,一辆黑色帕拉梅拉缓缓驶入路边的停车带,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开车开到这里还不进园区,鬼鬼祟祟停在路边,一定不是干什么正经营生的人。”李黎霁腹诽。
待到车门打开,那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不远处后,李黎霁大喜,心中暗念:“身价不菲却细致谨慎,不愿多花这一分冤枉钱停车,果真是青年才俊,不愧是饭饭。”
如果让甘范知道李黎霁这短短几秒之间内心活动的变化,怕是甘范也要学芮可儿那熟稔的白眼瞅上李黎霁一眼了。
眼见甘范手拿饮料走近,李黎霁轻咳一声摆起了范儿:“站住,来者何人!”
“拉肚,你现在是保安,不是门神,”甘范差点被这厮给气笑,把手中可乐递给他问道:“怎么不进去坐着,大热天在这挨晒?”
“得了,别提了,”李黎霁接过可乐拧开瓶盖痛饮一口:“冰的,这个真不错,大热天的能有兄弟专程来送这个,我真是不枉此生!”
“别贫嘴了,啥情况呢。”甘范也拧开了自己的可乐喝了一口:“被罚站了?”
“罚站个屁,刚安生一天,上午就接电话说周五市里有大领导要来视察园区,这几天让所有安保岗位全员在岗,”李黎霁又喝了一口道:“九成九是老头子的主意,等我下班去找他算账。”
“别狂了,指不定是早安排好的,”甘范闻言问道:“你这班怎么个上法,天天站着?”
“原本不用,现在周五之前,上午八到十二,下午一到六,都是我值勤时间,”李黎霁抱怨道:“大热天站太阳下面,热死了。”
“不能装个遮阳伞?”
“那怎么体现出我的男子气概?”
甘范无语,心想那就活该晒着你,不过也好,这样等严丽丽过来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李黎霁,也省得他在亭子里根本见不到人。
“饭饭,你怎么忽然想起来来这边了,”李黎霁张口问道,忽然间恍然大悟道:“是了,甘叔在这园区里也有个电子元器件的厂子,你是来看那个的?”
“我看个屁,我这二五不懂一十的,我爸又那副甩手掌柜脾性,去了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甘范闻言皱了皱眉:“其实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这咋样。”
“啧,算你有良心,胖胖昨儿来的,还赶上我在里面坐着,今儿你来算是没赶上好时候,看着兄弟我在这挨晒。”李黎霁笑道:“该不会是你个灾星把霉运带来的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抓紧地爬。”
“skr~”
“滚!”甘范也是被李黎霁这不着调的样子气笑了:“行了,还有个正事问你,你知道咱这哪里有卖耳坠的吗?”
“耳坠?那种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李黎霁略一思索问道:“是要给嫂子买礼物?”
“昂,也不算吧,就是今天忽然想起来她以前戴耳坠的样子,有些怀念。”甘范答道。
“得了,我要是石亭心我能气死在这,”李黎霁感叹:“痛失一个金龟婿,诶,我上学的时候也没见出来你是个这么疼老婆的人啊饭饭?”
“你拉倒吧,我才是上学的时候也没发现你嘴这么贫。”甘范应道。
“彼此彼此,”李黎霁喝光饮料后把瓶子递给甘范:“走的时候帮我扔一下,我这不让离岗。”
“行吧,那我走了。”甘范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一会儿我把人推你,搞首饰的一个兄弟,让他给你整幅好点的给嫂子。”李黎霁喊道。
甘范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潇洒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