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
任府,莫听院。
月冬在屋里用过早食,来到内院,竖着耳朵听了会卧房的动静,又上前敲门,轻唤陛下、公子。
无人回应,月冬推开房门,进去转一圈,确定好哪个烛台需要更换蜡烛;软榻需不需要整理、更换软垫;卧榻需不需要换床单等,走出房间,径直来到侍女居住的小院,挑了五个看上去机灵的侍女,带她们回莫听院,打扫公子房间。
二十分钟后,监督侍女打扫的月冬听到门口飘来任巧的询问。
“阿兄和阿嫂还没过来?”
月冬扭头看向打扮清雅的任巧,和其身后的绿竹,向任巧欠身行礼。
“禀小姐,安然小姐昨夜在公子家留宿,想来公子、陛下会晚些过来。”
“然然昨晚怎么会在阿兄家留宿?”
“应是喝醉了。公子昨夜过来,让奴婢备两人份的醒酒汤。”
任巧更加疑惑:“阿兄昨晚什么时候让你备醒酒汤?试车之后?”
“公子画室团建,让陛下将这边的时间暂停一日,”月冬说,“公子昨夜过来让奴婢备醒酒汤,就是在团建后。公子为让两边时间一致,还特意在这边待了一个时辰。”
任巧这才想起这件事,心里生出一些感慨。
“阿兄暂停这边时间,我们都没有感觉。”
“是啊,”月冬附和一声,问:“敢问小姐,找公子何事?”
“没事,过来问问阿兄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二舅父,”任巧说,“你忙,我去厅堂等。”
月冬未与任巧客气,行礼目送任巧走出卧房,旋即招来一名正在用抹布抹桌案的侍女,让其去给任巧泡茶,自己则继续监督侍女打扫。不过监督只是其次,月冬主要是为催促侍女打扫的速度快些,以避免撞见回来的公子、陛下。
虽说公子、陛下并未有隐瞒穿越之意,但以月冬对公子的了解,从那边过来的场景,还是不让这些侍女看到为好。至于为何不在公子、陛下回来后,再叫人过来打扫房间,原因有二。
其一,陛下回来后,她大概率要随陛下回宫,没时间叫人过来打扫公子房间。
其二,避免公子回来后需要休息,打扰公子休息。
月冬刚入任府,成为任平生的贴身侍女,接受侍女培训时,培训的管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月冬,作为贴身侍女,除了要全方面的伺候好公子,像更换床单、打扫房间、院子等杂活,都要在公子不在时完成。
公子在院子,哪怕公子不休息,也不能打扫房间、院子,以免公子需要休息时,因在打扫房间,致使公子无法休息。
说到伺候公子,月冬自公子回来,心里就一直有个想法,辞去少府之职,专心伺候公子。
虽说以奴隶之身,忝居卿位,是旁人做梦都不敢梦的奢望,但月冬很清楚没有公子,她早与阿姐一样,会过着比奴隶还要下贱的日子,最终病亡于醉香坊,哪会有今日的荣光。
如今公子缺人伺候,又愿意让人伺候,她就想回到公子身边,继续伺候公子。
是想到公子不会同意她辞去少府之职,月冬这才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提出来。
闲言少叙,又过了约莫三十分钟,五个侍女打扫完卧房,公子、陛下还未回来,月冬关上房门,来到厅堂,任巧正在玩掌上游戏机,绿竹凑在任巧身边,看上去比任巧还要投入、激动。
月冬走到任巧身边,正要行礼喊小姐,任巧头也不抬的先一步出声询问。
“阿兄、阿嫂还没回来?”
“坐。”
月冬应了一声,没有立即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任巧添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绿竹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顿时一跳,忙伸手要接茶壶。
别看月冬在公子、小姐面前,一直以奴婢自居,但绿竹十分清楚月冬如今贵为上卿,早就不是当初天天跟着公子,喊自己绿竹姐的小侍女,她哪敢让月冬做本该是她的事。
月冬不仅在任平生、任巧面前,视自己为侍女,在绿竹这些旧识面前,也从未摆出上卿姿态。遂,面对绿竹的惶恐,月冬不仅没有顺势将茶壶递给绿竹,还给绿竹倒了一杯茶,递给绿竹。
绿竹忙双手接过。
与此同时,专心游戏的任巧结束一局游戏,先递给月冬,见月冬不玩,再递给绿竹,说:“阿兄从今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去画室?”
“奴婢记得公子曾言暑期班结束后,会将生活重心放在大离。”
“既然这样,我们得赶紧给阿兄安排个侍女,宫里有没有合适的?”
月冬踌躇道:“奴婢其实有一个想法,恐公子不允,故一直未提。”
任巧好奇问:“你想做什么?”
“奴婢想辞去少府之职,专侍公子。”
此话一出,绿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冬竟然为了伺候公子,甘愿辞任少府。要知道少府可是九卿之一,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位置,月冬竟然这么不珍惜。
任巧也是面露意外之色。她知道月冬忠于阿兄,却没想到月冬能做到这一步。
月冬看到任巧、绿竹的惊讶,没有在意,眸含期待的看着任巧,说:“小姐能否帮奴婢和公子说说?”
“你让我跟阿兄说,还不如让阿嫂跟阿兄说,阿兄又不听我的,”任巧说,“不过你这个想法,我认为有些欠考虑。我知道你对阿兄忠心,但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做了,让阿嫂怎么想?
阿嫂命你为少府,是相信你,你这样对不起阿嫂对你的信任。还有,外人知道这事,会怎么看阿兄?
他们会说阿兄刻薄寡恩,尖酸无情,说任氏是没人了吗,竟然让堂堂少府,充当侍女。”
任巧接着说:“阿兄固然不会在意外界的闲言碎语,但我们得为阿兄的名声考虑。还有,你清楚阿兄的性子,你让阿兄知道你这个想法,肯定会骂你。我要是帮你跟阿兄说,也是找骂。”
月冬红唇翕动,有些无力的说道:“小姐所言甚是,是奴婢欠考虑。”
“月冬欠考虑什么?”
任平生笑着迈步走进厅堂,南韵莲步款款的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