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半钟后,任巧从角落垒放的三个大木箱里找到齐升的教科书。三个箱子都是,最上面的一个是最新版,中间的第二版,最下面的是初版。
搬下十分沉重的箱子,任平生掀开木箱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本摆放整齐,常规大小的书籍,书封的式样类比现代的教科书,上面除了有用小篆字体写的学科名字,还有对应的图画。
通过画风不难看出,不是出自任平生之手,是他人所画。
随手拿起一本写着“文”的教科书,任平生翻阅道:“共有多少门学科?”
“齐升学院的学制与那边的学制类同,分小中大,三个时期。小学三年,五岁到八岁。中学三年,八岁到十一岁。大学五年,十一岁到十六岁。”
“我怎么会给小学、中学定三年,这能学到什么?”
“小学启蒙,中学定向,足以,”任巧说,“这两个阶段的目的,主要是为他们启蒙,引领他们入门,让他们跨过门槛,能学到多少,能达到何种目的,全看他们。若是可造之材,自可入大学深造。”
任巧接着说:“小学的课堂主要遍布在各地的县城之内,中学类同,但相对隐蔽,大学则是在齐升城中。”
“小中大三个时期,分别有哪些学科?”
任平生一边问,一边接着看手里的教科书。他手里的这本是小学一年级的,第一篇的内容是何为家、何为国。
“小学四门,文、算、史、博物。”
“博物?主要教什么?”
“天地自然,世间万物,旨在让学生正确的认识天地自然,世间万物,”任巧说,“它是真正意义的启蒙之学,世家宗亲都是以此让孩子知晓天地自然、世间万物的同时,教会孩子识字。”
任巧从箱子里找出小学一年级的博物学,递给任平生。任平生接过一看,发现与现代常见的识字图书类同,不同的是每个文字下面会配上简单又精准的诠释。
这不是任平生所创,就如任巧说的世家宗亲皆以博物为孩子启蒙,任平生对于这本书的唯一作用,是将原有相关书籍,进行整合、简化,使之阅读起来更加便利。
另外两门学科,算、史,顾名思义是算术、历史。
一年级的算术书内容,主要教的加减乘除。其中的九九乘法表,是大离一直就有的,描述方式和现代出土的先秦时期的乘法表一致。任平生对此的贡献,也仅是统合、简化原有的算术书,使其更便于教学、学习。
不过,历史书是任平生带人以现代历史书为范本编纂的。
任平生这样做不是为了改史,而是在此之前,大离没有系统化的历史书,只有史书。
任巧小时候学习历史,就是教书先生拿着儒家的尚书或朝代史书硬教,令任巧学的苦不堪言。
“中学几门?”
“文、算、史不变,博物细分为天、地,医、农,增添格致,炼术,政思,工、兵、法等。”
“天是天文、天象?地是地理?”
“地志。”
“格致是物理?”任平生见任巧点头,接着说:“炼术是什么?化学?”
“可以说这样,它本是炼丹术,方士之术,你为革除众人对其的偏见,改为炼术,并明令禁止方士教授炼丹技艺,只允许他们教如何提炼万物精华等。”
“大学有哪些学科?”
“大学类同于那边的大学,将天、地、医、农、格致、炼术等按实际情况,进一步细分为多个小类。同时增设哲学,阴阳,名物、纵横等,其中哲学又称为道学。还有,无论哪一学科,都必须学习你亲自编纂的政思。”
任平生继续一边翻阅教课书,一边问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如一天上几节课,一节课多长时间;小、中、大之间有无升学考试,未通过考试后,是外出谋生还是留级重考等等。
任巧虽仅是荣誉院令,但也未负院令之职,不仅对于齐升学院的运作模式了如指掌,对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也能简说一二。
通过任巧的讲述,任平生对于他一手创立的齐升学院,有了极为清晰的了解——
齐升学院是任平生以现代教育模式为框架,根据大离实际情况有所更改的产物。
不过这样的教育模式,在世家宗亲的眼里不是任平生首创,是任平生根据世家宗亲教育孩子的模式改进的。
以任平生、任巧为例,他们小时候虽是家里请先生来家里教他们,但教育的流程和齐升一致,都是先启蒙,再进行全方面的简单教学,以考察出孩子的天资,最后进行专项深造。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实际上各家会根据各家的实际情况,要求甚至强迫孩子学习能继承家业的东西。
如尉迟靖,他的父亲尉迟兴就强迫他学习修史。
任毅则在任平生、任巧启蒙时,就给二人灌输兵学。待任平生、任巧年长几岁,开始教二人剑技,骑射等。还有,因任平生是男儿,任毅更是从任平生五岁开始,每年都会将任平生带到大营,让任平生跟士伍同吃住、受训三个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大离虽然自英宗有了现代历史上,汉武帝的“独尊儒术”之举,但包括皇家在内的所有宗亲、世家皆视儒学为旁书,只让自家子女知,不让自家子女深入学习。
以任巧小时候学史为例,任毅在知晓教书先生用儒学《尚书》教任巧后,立即将其赶走,另请兵学先生,用兵学流传下来的史书,教任巧。
倒不是学儒不好,只是任毅作为兵学大家,骨子里就看不上儒学。任毅会通晓儒学典籍,不过是给皇帝一个面子。
在大离学习儒学的,只有毫无根基、骤然暴富、不明所以的豪绅大户,和好不容易从他人那里借到一本书的农户。
任平生啧道:“我有点怀疑英宗下诏,独尊儒学的动机了。”
“英宗会独尊儒学,是因他偏爱儒学,为人又刚愎自用,受当时的儒学大家董舒撺掇,这才颁布诏令,将儒学定为官学,不过也不排除英宗有打压氏族之念,毕竟满堂大臣,不是出自氏族,就是由氏族举荐。”
“肯定有这个念头,”任平生说,“面对这样的情况,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办法打压。”
“是啊。”
任巧望着任平生的眼睛,幽幽道:“所以,齐升学院真的要跟巧工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