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忽然有点想笑。
这一家子人是不是在海上当土皇帝当惯了,脑子都多少有点问题?
沈玉玦有病,他娘更有病。
“阮清是个寡妇,本就不洁,实在是……,难当此重任。”阮清还想跟他们讲讲道理。
沈夫人又逗她的鹦鹉,“我知道,你以为我想?你身上那件‘落英’,明楼已制成多年,如今肯给你穿,用意已经很明显,当日你登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了。”
原来,这身衣裳,是这么个用意。
难怪黑寡妇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可是,此事事关重大,还容阮清明日见了爹娘,与他们商议一下。”
谁知沈夫人冷笑一声,“不用商量了,我已经与明楼说过了,在你怀上之前,都必须在这个岛上好好待着,你爹娘也不会来了。”
阮清立时听见自已牙根子一错。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
他们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已可以随便掌控别人的命运,无所不能!!!
她唇角强行捏了个谄媚地笑,“既然如此,阮清一介寡妇,本就名声不好,倒也没什么可多虑的,只是,夫人务必要说话算数。”
“我沈氏说过的话,言出必行。”沈夫人逗着鸟,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好。能有幸服侍沈公子,是我的荣幸,那么,阮清就先告退了。”
阮清转身之际,笑容还凝固在脸上,但,多了一分杀人的心思。
又不是没杀过人。
杀一个也是杀。
杀一群也是杀!
为了见爹娘,她已经什么都豁出去了,如今走到了这一步,居然还要被人拿捏!!!
阮清低着头,走出花团锦簇的园子,临到门口,见到画屏,依然笑容可掬地冲她点头:
“有劳姑娘送我回去。”
她喊她姑娘,便是分外将她当个人物。
然而,画屏鼻子里嗤了一声,甚是看不起,一个什么都出卖的女人,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随我来吧。”
她在前面引路,阮清在后面小心跟随,一路观察回去的路,与来时不同。
画屏又故意七拐八拐,好让她摸不着头绪。
可是,阮清是在大山里跑惯了的人。
她抬头看看太阳,再看看地上的影子,便心里有数了。
“画屏姑娘,那边是什么地方?真好看。”
“那边是老夫人住的地方,你想都别想。”
又拐了几道弯,另一处院落里,正有人挑着菜,搬着水,进进出出,该是个厨房。
落英岛四周都是海,岛上的人要瓜果肉类,尤其是淡水,必须有船源源不断地从外面运进来。
阮清将头轻轻一偏,“这落英岛,真是又大又好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也能住在这里,真的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画屏嫌弃道:“你想多了,夫人已经命人给你安排了单独的小院,以后你就在那里待着,等怀上孩子,也是在那里养胎,平日不准到处乱跑的。莫要以为自已真的成了主子。”
原来是不能回原来的住处了。
阮清停住脚步,“哎呀,画屏姑娘,这么说,我还有一些东西在原来的客房里搁着,要回去拿一下。”
“不必了,你的东西,全部换新的。”
阮清:……
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去。
新安排的小院,甚是僻静,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盯着。
阮清乖顺地安顿下来,又笑吟吟送走画屏,接着,对新给自已安排的三个下人也甚是有礼。
等用过午饭,阮清道:“三位辛苦了,我初来乍到,身无长物,只是还有些随身的银票藏在原来住的地方,必须得回去拿。”
一听说银票,三个人立刻竖起耳朵。
婆子黑着脸,“不用拿了,反正你在这岛上也用不着。”
阮清笑笑,“孙婆婆和两个丫头,不会一直都在岛上吧,若是偶尔出去,帮我置办点新鲜玩意回来也可解解闷儿,不然我心情忧郁起来,或许就没那么好怀上公子的种了,就算怀上了,也不一定养得好胎。”
几个人一听,明白了。
拿钱出去采买,这里面的水头可就大了。
“既然如此,我陪姑娘去吧。”婆子到底心眼多,抢先一步。
“那就有劳了。”
阮清丢下两个生气的丫鬟不理,跟着婆子,又绕了许多路,回了之前住过的那间客房。
她进了屋,假意四下翻了翻,“哎?奇怪,我记得就藏在这儿啊。孙婆婆快帮我找找,一百两一张,足足这么厚一沓。”
她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孙婆婆顿时眼珠子都亮了。
那么多钱?
她赶紧进屋帮忙找。
“床板,是不是掉到床板下面了?婆婆帮我看看。”
“哎!”
孙婆婆撅着腚,往床底下看。
阮清漠然拎起桌上的烛台,在手里掂了一下,两手抡起,狠狠一下!
正敲在孙婆婆的后脑上!
老婆子咕咚一声,撅着屁股倒在地上。
阮清弯腰,用手指试了试鼻息。
还有气。
她将烛台上的蜡烛拔了,手指试了一下上面长长的尖针,对着孙婆婆颈上大脉,便酷嗤一声,扎了下去。
之后,麻利扯过婆子的衣裳,将脖颈勒紧,不叫血溢出来太多,又连人带烛台,塞进了床底下。
阮清忙完这些,开门出去,就见黑寡妇正倚在门口嗑瓜子。
她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余光看看屋内,并没留下什么痕迹,窗子也是关着的,估摸着对方什么都没看见。
至于后宅的事,想必沈夫人还没这么快给这些前面养的门客知晓。
“姐姐好。”阮清主动走过去,“我初来岛上,什么都没见过,好几日了,甚是无聊,你能不能带我去海边走走?”
黑寡妇懒洋洋倚着门框,“怎么?你打算跳海啊?”
阮清一笑,“我若是跳海,姐姐不就不用替那明珠姑娘盯着我了?”
她不扭扭捏捏,反倒让黑寡妇不那么讨厌了。
黑寡妇将手里的瓜子一扬,“行,反正老娘今天有空。”
她摸着肩上毛茸茸的大蜘蛛,领着阮清去海边。
两人一边溜达,一边闲聊。
阮清看着她那蜘蛛,“这种蛛儿,应该唤作银盘吧?我小时候听娘说过。”
“你娘倒是还知道不少。”黑寡妇颇为意外,对她也没之前那么凶恶了。
“她不过是个山里的赤脚医生罢了。”阮清跟在她身后半步。
门客住的地方,离海边不远。
阮清观察过地形,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码头那一片沙滩有人把守,其他地方都是海崖。
不但易守难攻,连逃都逃不掉。
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去,下面全是礁石,不小心掉下去,必死无疑。
只有偶尔一两处,若是跳得准了,可以直接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