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淮低头看着她有些纠结的脸。
“你想问什么?”
阮流筝低着头,声音低得跟蚊子一样,耳根子都绯红了一片,“就是,就是想问,谢同志你有没有.......”
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
“不好啦!有人中枪啦!”
谢景淮没有一秒的迟疑,直接跑了出去。
阮流筝:“......”额......
她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耳后的绯红就跟演戏一样的,一秒钟就退了下去。
快步跟了过去。
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跑。
围成了一堵墙。
不少人在小声的蛐蛐。
“这个知青也是倒霉,刚才那个男的就是故意的。”
“天啊,真的假的?这枪哪能乱打?”
“谁知道啊,听说两个人还是朋友呢。”
“该不会是故意要回城吧?”
阮流筝听着往前挪了挪,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吃瓜太带劲。
她头发都挤歪了。
从缝隙里窥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此时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他的左腿处血淋淋的,染得看不出来裤子原来的颜色了。
而谢景淮低头正在查看他的伤势,眉头紧紧地蹙着。
阮流筝跳起来举着手,“谢同志,我来帮你。”
谢景淮抬头就看到人群里一个头,忽高忽低的。
走过去大手一拎。
就看她清澈的眼眸,像极了被抓住耳朵的兔子,有点呆的样子。
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两分。
“你先看看。”
阮流筝眨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看的。”
小样子十分的认真,谢景淮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唇角弧度。
将人提溜到前面。
阮流筝这才发现腿部中枪的男人竟然就是上次在车站污蔑她是宋建军对象的男人。
谢景淮还以为她会拒绝治疗,只见她嘴唇撇了一下,有些小情绪得揪了揪鼻子。
那样子好笑又好玩。
阮流筝弯腰去查看他的伤势。
须臾,抬头朝着谢景淮问道:“有没有镊子和酒?”
“射击场有!”
这时一个男人将东西递了过来。
因为是射击练习场,所以该有的一些急救的东西还是备了的。
阮流筝看着受伤的男人,仿佛在磨着尖尖的牙齿,多少带着些私人恩怨。
“压着他,不准他动,我把子弹取出来。”
男人显然也认出了阮流筝,再听她咬牙切齿的声音,脸上带着紧张,“我,我要去医院。”
谢景淮黑着脸看着他。
语气跟个阎罗王一样,“你确定?”
阮流筝举着镊子,“这样啊,那谢同志你还是快点送他去吧。”
“估计等到医生看,神经受损严重,大概率就是个瘸子了。”
说着阮流筝将镊子放下,准备起身。
男人本来惨白的脸都憋得有些红,显然被吓到了,哆嗦着嘴唇,“那,那你夹吧。”
谢景淮瞟了一眼男人,再看一旁明明很讨厌,偏偏心还软的阮流筝。
语气低沉,“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给她作证,你的腿后面有什么问题,跟她没有关系。”
男人眼神微微一闪,没有想到自己一点点的小心思就这么被看穿了。
阮流筝眼底掩盖住那一丝的晦暗,把心软还有一些小脾气的样子装得十足十。
狠狠的威胁着,“你可别喊,失血过多,会晕过去。”
男人死死地咬着衣服,此时他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
阮流筝本来可以很快就把子弹夹出来的,可是这个男人不识相,那就让他多吃点苦。
手里的镊子慢悠悠的,比起以前慢了好几倍,还有意无意地搅着皮肉。
嘴上却不忘贴心温柔地嘱咐,“不能乱动,万一子弹移位就成瘸子了。”
男人顿时不敢动了。
谢景淮无奈的笑了笑。
按着男人上身的力量又大了几分。
阮流筝微微勾起了唇角,带着几分的开心。
“出来了。”
等到看到子弹出来的时候,男人两眼一翻,疼得晕了过去。
阮流筝呼了一口气,“谢同志我给他缝几针,这样好得快。”
谢景淮点了点头,受伤了,在战场上缝针也是常有的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阮流筝温柔小心又谨慎地拿着射击场准备的线和缝针,一针针的特别仔细,缝得很细密。
最后看着整整齐齐的针线,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这样缝以后不会太难看。”
谢景淮看了一眼,是挺平整的,跟绣花一样,他们战场上都是夸夸夸几下,不崩开就很好了。
男人:这两人的是人吗?
他疼得眼睛都充血了。
太疼了。
生生的缝啊,这种痛,他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
他觉得阮流筝是在报复他。
可是,人家确实实实在在地在给他治病啊!
这时,角落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你看嘛?我就说怎么可能中了一枪就残废的,这不好好的。”
宋建军从角落走了出来,眼神在阮流筝的身上来回的转悠。
阮流筝下意识地往谢景淮身边靠了靠,然后,狠狠地瞪着宋建军。
宋建军一副无所谓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林诚信,别难受了,谁练习不出意外啊,等会回去给你二百块钱,当做是补偿怎么样?”
受伤的男人抿着唇,紧紧掐向掌心的手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可是两百块钱,实在是太多了。
有了这个钱,他可以过得很好。
林诚信妥协了,“宋知青说得对,应该没有大问题。”
宋建军得意地挑着眉毛,眼神肆意地在阮流筝的身上徘徊。
“阮知青,没有想到你还会医术啊?”
“我刚射击的时候,手有点疼,你要不帮我看一看?”
说着他就伸手去抓阮流筝的胳膊。
在场的人很多都认识宋建军,他叔叔是公社的书记,他们敢怒也不敢言,谁没事想惹火上身。
就在宋建军要抓到阮流筝胳膊的一瞬间,只见一只健壮的胳膊直接挡住了他。
谢景淮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危险,“你想做什么?”
宋建军还不知道谢景淮的身份。
此时,被谢景淮这样对待,觉得丢脸。
直接挥起了拳头朝着他砸了过去。
谢景淮直接单手抓着他的头,一手将人直接按在了墙上。
“咚”的一声,伴随着宋建军的惨叫。
“你他妈到底是谁?竟敢得罪我?你是不是想去劳改?”
“你有本事试试看?”
谢景淮浑身戾气滚动,这种从战场上带来的狠戾气息一下子怔住了宋建军。
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瞬间整个人气势弱了下来。
公社书记宋怀仁听到秘书汇报侄子用子弹打到人了,赶紧匆匆从家赶来。
半路又听说,打了没事,顿时心里松了一些。
这样收拾烂摊子简单些。
“宋书记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已经蔫下去的宋建军一下子又支棱起来了,眼神挑衅,浑身动了起来。
宋怀仁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到自家侄子被一个男人把头压在墙上。
顿时来气了。
这不是把他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吗?
“你在做什么?”
宋怀仁带着火气的斥责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