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赶紧往屋里走。
床上那小小的孩子,剧烈颤抖着,小脸涨得通红,嘴唇发紫,牙齿紧紧咬着,双眼上翻。
陈嫂子颤抖的双手压根不知道怎么是好,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慌乱地想要抱孩子,却不敢动。
见到阮流筝进来,一个“扑通”直接跪在了地上。
“妹子,你救救壮壮。”
阮流筝赶紧伸手将人扶了起来,“嫂子,我先看下,你别急。”
“嫂子,你别慌,别哭。”
张小泉上前赶紧扶住陈元香,手脚也是颤抖个不停。
阮流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食指和中指并拢,准确地按压在孩子的颈动脉处,感受着那急促的跳动。
紧接着,她左手轻轻托起孩子的头部,微微侧转,以确保呼吸道的通畅。
随后,她贴近孩子的胸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心跳声。
“给我一根针。”
“我,我去拿。”张小泉脚下滑了一跤,爬起来就朝家里放针线的地方跑。
阮流筝接过她送过来的针,安抚道“别怕。”
说着接过针,点刺放血,可泻热开窍。
转头朝着张小泉和陈嫂子说道:“我需要一盆温水。”
“我,我去。”
“嫂子我陪你去。”
阮流筝见两人出去了,赶紧从空间拿出退烧针。
动作既轻柔又迅速地完成注射。
然后把针管扔进空间。
这时,门外谢景淮和贾卫华走了进来。
就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嘴里哼着婉转轻柔的小曲。
壮壮恹恹的哼唧。
“怎么样?”
谢景淮半弯着腰,朝着壮壮的额头探了探。
“别担心,刚推拿针刺过,过一会就会退烧了。”
过了一会,陈嫂子端着水进来。
阮流筝将孩子放到床上。
安慰道:“嫂子别哭,月子里哭了可是要留下病根的。”
陈元香一番千恩万谢的。
阮流筝这才注意看她,脸色有点差,眼底有些乌青。
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嫂子,你最近没休息好?”
陈元香有些失落地看着孩子,“是啊,照顾孩子太累了。”
看她忙活着孩子,有些前后不着调的样子。
阮流筝拉着进来的张小泉小声询问,“陈嫂子这样多久了?”
张小泉挠了一下后脑勺,“回来以后没多久就这样,最近晚上我还老听到她偷偷地哭,我娘说嫂子是因为我哥的原因太难过了。”
“我也不敢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流筝神色微动,幸亏是发现了,要是迟了,恐怕也会造成问题。
但是这个年代,可没有产后抑郁的事。
别人只会觉得这是神经病。
遇到刻薄一点的家庭,一个巴掌都会呼过去,臭娘们,生个娃就这么多事的。
所以阮流筝摆了摆手,“没事,娃出汗了,赶紧换上干净衣服。”
说完转身朝着外面走。
谢景淮和贾卫华正在嘀咕着什么,见她出来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
阮流筝面色有些为难,想了一下,抬头看着谢景淮和贾卫华,“我觉得陈嫂子好像是生病了。”
“嗯?”
阮流筝乌黑的眼眸里布满了担忧,“我觉得嫂子得了产后的情绪病。”
“情绪病?”贾卫华是搞思想工作的,他经常疏导团里小伙子的各种情绪,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女人生完孩子有情绪病的。
但是他也不是个古板的,“阮医生,这个产后的情绪病是什么意思?”
谢景淮看她颤抖的睫毛,似乎十分的纠结。
“你直接说就好,我们答应老张照顾好他的妻儿的。”
阮流筝轻轻叹了一口气,“产后的情绪病就是产后体内的激素水平急剧变化导致情绪波动。”
“同时,疲惫、睡眠不足,再加上张同志的牺牲一系列的巨大打击,陈嫂子整个人出现了睡眠障碍,情绪沮丧,容易哭泣等症状。”
“这种问题可能会随着时间变好,但是如果处理不好,我担心陈嫂子会出现一系列其他的情况,比如,突然想不开.......”
谢景淮和贾卫华越听,眉心越是突突地跳。
贾卫华更是想到了什么,嘀嘀咕咕的,“老谢,三团的那个老陈媳妇,好像就是生完孩子突然想不开跳河死的,老陈还因为这个被处分了,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情绪病吧?”
阮流筝认真地点着头,神色有些难过,“虽然不是很肯定,但是多少是脱不开关系的,如果有激烈的婆媳矛盾,可能会直接刺激到。”
贾卫华恍然大悟,“是这样的,没错的,老陈家不就是她媳妇和他娘处不来。”
谢景淮脸色凝重了几分,“这个要怎么处理?要吃什么药吗?”
阮流筝黛眉轻拧,“还没有严重到要吃药,但是要让陈嫂子从这样的情绪走出来,需要时间。”
“比如多鼓励,多倾听,多给她关心,帮她分解压力,但是陈嫂子的问题大多来自张同志的牺牲。”
“所以,我想着如果能够找到有这样同等经历的人,多给她一些信心,这样能够更快地帮助她走出来。”
“毕竟,我们说得再多,也没有办法理解她的这种痛苦。”
谢景淮和贾卫华沉默了。
的确,他们给予了再多的金钱和物质的帮助,也是无法替代老张的。
贾卫华低沉了几分嗓子,“老谢,这事,阮医生说得有道理。”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只是这样是不是会揭开别人的伤疤?”
阮流筝默默地伸出小手,举了起来。
声音低低的,“我有一个办法。”
夹在嗓子里的声音,有几分滑稽的可爱。
“说说。”
阮流筝眯着眼睛,看着谢景淮,鼓了鼓脸颊,“其实可以和知青一样,可以成立一个军属的特别小组,也不用特意把和陈嫂子一样情况地聚在一起。”
“只需要有这么一个组织,有相同经历的人,自然是会走到一起,哪怕是写信的方式,也可以帮助彼此打气的。”
谢景淮笑了一下。
“这倒是有道理。就是这个牵头人.......”
谢景淮和阮流筝不约而同地就盯上了贾卫华。
意思很明显了,你是专业的啊!
贾卫华:“??”
你们两个确定不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