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言听到九王爷又拿圣旨说事,死死地攥紧拳头。
若不是这个男人多管闲事,事情的局面何至于此,珠儿现在还好好的在他们身边,姜家更不会有勾结谋逆之徒的嫌疑。
他真是恨透了九王爷,恨到想要手刃对方。
可以听澜为首的王府侍卫就站在九王爷身前,他若是真的冲过去,先不说对皇族动手的后果,怕是他还没来得及把九王爷怎么样,自己就要被这些侍卫打个半死了。
他一个读书的体面人,可不想像他二弟那样狼狈不堪地被打晕过去。
于是,姜锦言还是选择君子动口不动手:
“请王爷不要乱说,我们可没有违背圣旨。我们只是觉得姜衔草在祈福宴上的证词里有一些疑点,想要让她尽快说出实情,心里急切才用了些手段而已。”
说着他还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舌灿莲花道:
“我们身为世家子弟深知天命阁的危害,这么做都是为了尽早帮皇城司查清案子,也是在为皇上分忧。九王爷该不会不允许我们大义灭亲吧?”
听到姜锦言居然能把事情扭曲成他们要“大义灭亲”,姜衔草挑了一下眉,在心里感慨:
姜锦言不愧是姜家的嫡长狗,还真是能吠啊。
汤圆就没姜衔草这么淡定,她震惊于姜锦言的无耻,也为自家小姐受了刑还要被诽谤侮辱的境遇愤怒。
一时之间,她顾不上什么主仆礼数,朝着姜锦言大声吼道:
“大公子,你没有心,你不是人!你根本不是为了大义灭亲,你是为了给大小姐脱罪,才要灭掉二小姐这个亲人!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连畜生都不如!”
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这番话却说到了姜锦言的要害之处。
姜锦言瞬间暴怒:
“一个奴婢,居然敢辱骂主子?来人,把她拖下去打六十个板子!”
六十个板子,可是会打死人的。
姜锦言看不惯汤圆很久了,他这是诚心要让她死。
原本疼到奄奄一息的沈听肆抬起头来,越过围上来的侯府下人,冲着姜衔草道:
“救救她,算我求你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说出“求”这个字。
姜衔草亲自走过去,却不是为了沈听肆的求情。
她把那些拉扯汤圆的下人挨个踹开,然后柔声对汤圆道,“别怕。”
汤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王爷,你带我家小姐走吧,她在侯府活不下去的。”
姜衔草见她到了这种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家小姐的安危,一点都没有想着自己,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这样懂事善良的姑娘,偏偏遇上文宁侯府这些狼心狗肺的恶人。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不公平。
好在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能为力的废物二小姐了,她可以向汤圆伸出援手,让这个傻姑娘彻底摆脱这个狼窝。
姜衔草叫来两名王府侍卫,沉声吩咐道:
“你们把汤圆姑娘和姜二小姐送到王府的马车上,送她们回去休养。”
她把沈听肆一并带走,一是为了保护她的原身不被姜家这几条疯狗弄死。
二是因为她已经知道皇城司在暗中和沈听肆接触的事了,这时候让沈听肆置身王府,对她反而有利。
沈听肆听到他终于能回到王府了,眼里流露出一抹喜悦。
姜锦言却在这时道:
“你凭什么把她们带走?”
姜衔草回过头,看着那站在阳光下俊秀文雅的男人。
姜锦言脸色冷冽,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戾气:
“王爷已经把我的一个妹妹送进诏狱了,我不会允许你把我的另一个妹妹带走。无论姜衔草是有罪还是无罪,她都姓姜,是我姜家的人。你强行带她走就是强抢民女——”
“那你就当本王是强抢民女好了。你要是不服气,就去父皇那里告本王的御状啊。”
姜衔草毫不畏惧地冷笑道:
“刚好,本王也想让父皇和太后娘娘都知道,你们是怎么在姜怀珠罪证确凿的情况下,还怀疑是自己差一点就被她害了名节的亲妹妹有错在身。
然后明明你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因为心里的怀疑,对自己的亲妹妹动用夹刑这样残忍的刑罚,险些废了亲妹妹这双手。
事后被人发现,还美其名曰大义灭亲。
本王倒想知道真到了父皇面前,你姜大学士是不是还能把那句为皇城司查案,为皇上分忧的话说出口来。
本王还想让满朝文武也在旁边听着,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姜家人心中的大义,究竟是这样荒唐可笑的东西!”
姜锦言脸色铁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但也终究流露出几分忌惮。
因为九王爷说的没错,这件事真闹到皇上那里,恐怕要受罚的还是他们。
可若是不留下姜衔草,就等于是失去了通过她的口供为珠儿翻案的机会。
他们救出珠儿的希望也就又少了几分。
所以他明知拦不住九王爷,仍然不甘心。
眼看着王府的侍卫就要把人带走,姜锦言竟然走到姜衔草身边,低声下气道:
“九王爷,只要您把姜衔草留下,以后都不再管这件事,我可以辞去官职退出东宫。”
姜衔草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姜锦言眼里满是坚定,沉声道:
“我知道您其实也没多喜欢姜衔草。
您之所以做这些,无非是恨我和太子殿下走得近,那我现在不做官了,我连前程都不要了,以后就算一辈子赋闲在家也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这样够了吗?”
他自以为给出的诚意已经相当大了。
因为他牺牲自己的前途要换取的,甚至不是九王爷为姜怀珠翻案,只是九王爷不再插手这件事而已。
若是九王爷真的对那把龙椅感兴趣,那他开出的条件,和白送了九王爷价值连城的好处又有何区别?
可他没想到,姜衔草只是轻笑了一下。
她笑意里的嘲弄和鄙夷,让他浑身不适。
“姜锦言,你真以为这顶东宫学士的官帽,还能在你的脑袋上戴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