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请您立刻把我逐出姜家。”沈听肆毫不在乎仪态地翘起了腿,满身混不吝的痞子气,“就你们这个破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一看到你们这些假惺惺的脸,本小姐就想吐!”
姜老夫人气得满脸褶子都在打颤,“你以为我不敢?”
沈听肆眉头一挑,还要说点让她更加激动的话,文宁侯却冷着脸道:
“二小姐发癔症说胡话了,还不把她送回房里!”
陆氏回过神,连忙吩咐仆妇把沈听肆强行拽出了正堂。
他的声音还在回荡:
“我说了,我不想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赶紧把爷赶出去,爷不和你们混了!”
文宁侯站在原地,额前青筋直跳。
要不是太后派来的那三名女史此时就在侯府,他恨不得亲手把这孽障掐死。
但现在他再气,为了家族大义也只能强行忍下来。
“这个草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账了?以前的她不是很乖巧听话,从不忤逆长辈的吗?!”
秦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发火,但不是对着她的宝贝儿子和孙子,而是对着陆氏:
“我两个好好的孙女在你的教养下,一个成了被皇上赐死的罪女,一个变得这般粗俗不孝,你这当主母的是在祸害我们姜家吗?看来我放权太早了!”
陆氏被婆母骂得狗血喷头,内心万般委屈不甘,却只能低着头挨骂。
一旁的姜锦言看到母亲憋屈的样子,想要开口帮她说话,却被文宁侯瞪了一眼。
他想到自己之前惹出的事,知道这里没了他这个嫡长孙说话的资格,脸色发白地闭了嘴。
文宁侯等秦老夫人骂完了,才微笑着走到她身前:
“母亲,您先别生气。要是因为一个不懂事的丫头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您让儿子怎么办?”
秦氏喘息了一会儿,平静下来看着她这个最倚重的长子,语气变得柔和:
“嗯,先不提她了。今早我收到了从江南楚家送来的家书,说是玉漱明日一早就要进京了,刚好赶上皇后娘娘要为文宜公主庆生,就带她一起进宫吧。”
闻言,文宁侯还未怎么样,陆氏倒是变了脸色。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姜锦言,又挤出笑容对秦氏道:
“母亲,玉漱从江南到京城这一路上又是走水路,又是坐马车,肯定疲累不堪,怕是需要一段时间休息。这她才刚到就立即带她进宫,怕是不太妥帖吧?”
秦氏看着她冷声道:
“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无非是怕玉漱在宫里露了脸,得了几位娘娘看重,想把她嫁给皇子,锦言就拿不到她从楚家带来的丰厚嫁妆罢了。”
听到祖母毫不遮掩的话,姜锦言的脸色变得难看。
他早就知道父母有意让他娶这个表妹,一是看中楚家江南第一士族的门第,二是觊觎楚玉漱的嫁妆。
女子带着嫁妆嫁到夫家,本来是合情合理的事,他自认凭他的条件,将来嫁给他的新娘子就是嫁妆再怎么丰厚也不为过,因为他这个天之骄子完全配得上。
所以他之前一直都没怎么期待过这门婚事能成,他还觉得楚玉漱这个江南来的表妹,比不上那些京城里权贵之家的掌上明珠,甚至觉得他努努力,就是娶公主当驸马也未尝不可。
到时候公主下嫁给他,带来的嫁妆那都是国库出的,不比楚玉漱更加丰厚?
但被祖母这么一说,就好像他们要求着楚家拿到这份嫁妆似的。
这不是那些寒门小户的人家,才会做的算计吗?
要是让外人听了,岂不是要说他姜锦言是个要霸占妻子嫁妆的软饭男?
可他的父母似乎都对这个说法毫不在意。
尤其是他母亲陆氏,还表现出了几分迫不及待:
“母亲,您知道的,锦言是姜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将来他在仕途上想要平步青云,除了侯爷为他在朝中用人脉铺路之外,总少不了银钱打点。这时候楚家的那些家底,就能派上用场了。”
陆氏觊觎的还不只是楚玉漱会带来的嫁妆。
她更加贪心,盯上了整个楚家。
虽说楚玉漱有两个哥哥,但她们那位妹夫就只有楚玉漱这一个女儿,又听说他疼惜女儿胜过儿子。
那到时候楚玉漱出嫁,他身为楚氏家主倾尽全力扶持自己在京城当官的乘龙快婿,他也心甘情愿吧?
她原以为婆母和丈夫都会和她是同一个想法,却见文宁侯冷了脸:
“你瞎想什么,玉漱和锦言又没定下婚约,妹夫送她进京,就是要让她进宫去讨娘娘们的欢心。”
陆氏愣住,不明白他为何不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反而要让肥水流向外人田。
文宁侯根本就懒得对她解释。
她又看向秦老夫人,对方神色淡淡道:
“好了,让玉漱进宫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们这么做自有原因。你只要知道,锦言是我的嫡长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了他就是。”
陆氏咬着牙关,十分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点了头。
要离开时,她忽然想到什么,转头询问秦老夫人:
“明日的宫宴,可要带上草丫头?”
秦老夫人冷笑道:
“太后娘娘还盯着呢,不带上她怎么行?你一定把人给我看紧了,绝不能让她在宫里像今日这样乱说话!”
……
次日,皇宫。
姜衔草刚走入皇后设宴的皇家园林,就被女官请到太后面前。
太后坐在亭子里,皇后就在边上伺候她喝茶。
看到姜衔草,皇后把茶盏交给身旁的宫女,露出亲切的笑容:
“你来得正好,本宫正和母后说起你的婚事呢。”
皇后话音刚落,就有宫女进来禀报:
“娘娘,楚家小姐来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