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太子沉默了很久。
偏偏姜衔草还问他:
“看皇兄的样子,怎么好像十分震惊?”
太子顿了顿,嘴角的笑意略淡了几分,“皇兄只是觉得奇怪,你和楚姑娘应该只在皇祖母那里见了一面吧?怎么这么快就看中她了,这有些草率了吧。”
姜衔草歪着头,疑惑道:
“皇后娘娘在我去见皇祖母时特意把楚姑娘也叫来,之后又在皇祖母面前说起我的婚事,不就是存了要给我们牵线搭桥的意思吗?
那我觉得楚姑娘很合我眼缘,对皇后娘娘和皇兄来说,难道不是好事?怎么就草率了呢?那要按照皇兄这么说,皇后娘娘把楚姑娘叫来和我见面,不也是草率了?”
太子眼眸微沉,心里恨不得给这个明知故问的混账弟弟一拳。
母后让沈听肆和楚玉漱见面,根本不是为了撮合这两人,而是为了激发出沈听肆内心对她意图操控他婚事的反感,让他当着太后的面做出强烈的反应推拒这门婚事。
只要他用强烈的口吻拒绝这门婚事,然后对楚玉漱表现出反感,母后的意图就达到了。
她只要装出好心为皇子操办婚事对方却不领情的委屈模样,沈听肆不懂事不尊嫡母的事实就毋庸置疑,即便是向来疼爱沈听肆的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更关键的是,只要沈听肆这么一闹,再让楚玉漱哭上一哭,太后就不可能动心思要把楚玉漱嫁给九王爷了。
剩下的皇子中,曲贵妃生的三王爷已经娶了正妃,其他人根本没法跟他比,这楚玉漱要嫁入皇家,也就只有他这一个选择了。
楚玉漱长得美丽,性格也足够柔顺很合他的心意,娘家能给他提供的助力也不差,够资格做他的女人。
只是在他看来,她还有些配不上正妃的位置。
太子已经和皇后商量好,他们可以先拿太子正妃的名分当饵吊住楚家,先让楚家拿出一些诚意,然后再稍微用些手段,最后迎娶楚玉漱当侧妃,就能把楚家的势力和家底都收为己用。
他都计划得这么周全了,结果却在第一步就出了差错。
沈听肆居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出牌,还说他也看上了楚玉漱!
这个混账是真的打算和他抢,还是看穿了母后的用意,故意恶心他?
无论是哪种可能,太子都是真被姜衔草气到了。
可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即便心里暴怒,脸上温暖如春风般的笑容仍旧不变,只是再度开口说话时用上了兄长教育弟弟的口吻:
“母后确实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一定要理解她的苦心。只是这位楚姑娘今日刚进宫,母后只是碰巧带她去皇祖母那里,又刚好撞见了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些意思,你不要多想。”
“哦,原来是臣弟多想了。”
姜衔草从善如流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可臣弟第一眼看到楚姑娘就动了心,想要把她娶回家,就算母后没有这个意思,臣弟也要在皇祖母面前争取一下的。”
太子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攥成了拳头,他声音微沉:
“九弟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在这些事上还这么随便?楚姑娘和你之前喜欢的姜大小姐不同,她可是个清白的好姑娘,你要是见猎心喜就放过她吧,别败坏她的名声。
再者,她是文宁侯的外甥女,如今暂住在文宁侯府。你和姜家人闹得这么僵——”
他话没说完,文宜公主忽然跑了过来。
“太子哥哥,今日是我生日,怎么一直不见你人来?”
太子只好咽下他没说出的警告,深深看了姜衔草一眼,然后陪着文宜公主说话去了。
姜衔草看了看其他那几名皇子。
他们看着姜衔草的眼里有嫉妒和反感,却都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生怕得罪了这个最受宠的幼弟。
姜衔草讽刺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有两名内侍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见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连忙过来问:
“王爷可是走累了要休息?”
姜衔草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都是皇后派来监视她的人。
顿住片刻后,她微笑道,“我想回宴席上看歌舞。”
两名内侍恭敬地为她引路。
宴席上,男客和女客之间由屏风和白纱隔开,她在女客那边看见了姜家的众多女眷,还有和她们坐在一起的楚玉漱。
她的右手伸进袖子里,摸到了那个提前备好的荷包。
刚才和楚玉漱见面时,太后和皇后都在跟前,她实在找不到机会,在不引人起疑的情况下让楚玉漱接触荷包。
现在楚玉漱身边也有姜家人跟着,她猜测姜家和皇后的人都不会让楚玉漱落单,所以她要想下手,这已经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