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侯眉头紧皱,“王爷这是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
姜衔草淡然道:
“侯爷不必装傻,您应该清楚湛王殿下对世家的敌意有多重。
如今虽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死了一个姜怀珠,这个案子在他心里却不算完。他仍然怀疑姜家,尤其是五位和这个罪女过从甚密的公子。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皇祖母其实早就准备收回惩罚他们的懿旨了,是湛王殿下进宫对皇祖母她老人家和父皇说,这五人都十分可疑,在查清他们的底细之前,绝不能让姜锦言和姜锦义回到官场。
父皇和皇祖母对他十分信任,有他的阻拦,即便你们姜家能请动皇后娘娘和右相出面,姜锦言想要官复原职也十分不容易。
而且右相大人也不一定就会为了姜家和皇叔他起正面冲突,毕竟一个楚姑娘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心里的估价也没有这么重,侯爷您说呢?”
文宁侯陷入沉默。
坐在下首的陆氏紧张不安地一会儿看看姜衔草,一会儿又看向文宁侯。
她原本以为只要侯爷拒绝了九王爷,她儿子官复原职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现在听到九王爷说那个名声恐怖如妖魔的湛王要碍她儿子的路,她这颗心就像被放在油锅上煎炸一样,焦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本王就不同了。”
姜衔草微笑着说,“本王是真的喜欢楚姑娘。侯爷和二位夫人也知道,本王最喜欢的就是纯洁如明月的女子,因此才会迷恋伪装成这样的姜怀珠。
只可惜姜怀珠的温柔和纯良都是假的,但本王相信,楚姑娘不会是和她一样的骗子。本王想迎娶她为正妃,为此,本王会拿出足够的诚意,皇后和太子能给姜家的,本王也能给。”
文宁侯又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出声道:
“湛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臣以前也并未听说王爷您和这位皇叔的关系有多好,您真能做得了他的主?”
姜衔草迎上他充满质疑的目光,神色笃定:
“若是不能,我就不会开这个口。至于我和皇叔的关系好不好,侯爷应该也心里有数。起码在太子殿下和我之中,皇叔还是更偏向我的。
不然,皇叔之前也不能一直维护我,为此不惜拂了太子的面子。”
文宁侯沉着眼眸,对她的话只信了三分。
但他在官场沉浮多年,深知鸡蛋不能都装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如今众皇子的夺嫡之战形势尚未明朗,天命阁的领头人与他之间也有矛盾分歧,他要为家族留一条后路,不能把筹码全都押在被天命阁扶持的太子身上。
“若是王爷真能做到您说的事,那臣自会想办法撮合您和玉漱。”文宁侯低声道。
姜衔草知道他的意思,他要让她先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等到姜锦言官复原职后,他才会兑现他的承诺。
而到时候,他究竟兑不兑现可也说不准了。
但姜衔草没有对此提出什么异议,她只是淡淡道:
“不过在这之前,本王要先见五位公子一面,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侯爷不会拦着我吧?”
文宁侯思量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毕竟要想骗过湛王的眼睛,确实要做好一番准备。
退一步来说,就算九王爷说的都不是真的,姜锦言他们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更不是三岁小儿,让他见他们一面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文宁侯命小厮去请姜锦言等人,然后看向陆氏:
“你带母亲回去歇息吧。”
陆氏非常想留下来,听一听九王爷到底要对她的宝贝儿子说什么。
可她不敢违抗丈夫的命令,只能走去搀扶秦老夫人,却被姜衔草叫住:
“二位夫人等一等。”
说着,就见这位俊美的九王爷轻轻一拍手,两名他从王府带来的婢女捧着锦盒上前,在她们面前打开。
陆氏瞬间被珠光宝气闪花了眼,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秦老夫人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盒子里放的珠宝首饰,都是极其珍贵价值连城的真宝贝。
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们拿到这样的宝贝,都会为之惊艳。
“这是本王送给二位夫人的一些心意,请收下。”姜衔草抿着嘴唇笑道。
陆氏咽了下口水,看着自己的婆母。
秦老夫人看了眼文宁侯,见对方没有让她们拒绝的意思,心里想着不收白不收,便谢过姜衔草,亲手接过了锦盒。
她们并未看见姜衔草眼底的冷意。
她送如此昂贵的首饰给她厌恶的“亲人”,并不是真要讨好她们,让她们在“楚玉漱”面前为她美言。
而是因为她深知姜怀珠贪婪虚荣的本性。
那个女人在秦老夫人和陆氏这里见到这些珠宝首饰,一定会动了贪念,想方设法地从她们手里讨要几件,佩戴在自己身上。
她要的就是姜怀珠贴身佩戴它们,因为只有这样,她涂抹在珠宝上的特殊药物才能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渗入姜怀珠现在这具身体,让姜怀珠的魂魄不稳,露出马脚。
姜锦言等人虽然不愿意见到九王爷,但又不能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磨磨蹭蹭地来了。
姜衔草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
除了迫切希望看到她的姜锦义,其他四人看到她时虽然竭力隐忍,但那眼神还是像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而她就愿意看到他们恨透了她,却拿她毫无办法的模样。
她让五位公子在院子里排队,然后依次和他们每一个人单独说话。
为了糊弄文宁侯,也为了逗弄他们,她像私塾先生教育不听话的学生一样说了些规劝他们谨言慎行的言语,把姜锦言和姜锦行气得不行,两人走出屋子时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
等到姜锦义进去,她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听说三公子有事要告诉本王?”
姜锦义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忽然又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