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禅寺的镇寺之宝,竟然通篇都是白纸,并且在最后一页出现了一幅惊悚诡谲的图画。
这幅画应该使用毛笔勾勒上的,粗狂,潦草,但叫人印象深刻。
我和朱小鱼对视一眼,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并且,我总感觉这画里的场景似曾相识!
这时候,夜色降临了,高速路上都是呼啸而过的汽车,九叔虽然目视前方,但也知道出了状况。
连忙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把《白龙禅经》递了过去,九叔按住了方向盘,低头观察。
他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说画上的东西,怎么这么像你们村的村口啊?
经他提醒,我忍不住仔细观察起来,片刻后我怔怔的说:“难怪这么眼熟呢,还真是我们村口。”
画中的小路,以及两侧的树木,甚至是头顶的惨白月光,都跟我们村口一模一样。
我们村叫做喇嘛沟,前后都是大山,整个村子在一条山沟里,进村只有一条小路,村里很穷,种庄稼不长,种蔬菜不长,好不容易中了点苹果还是涩的。
没办法,大山里太苦,人们没有正经的赚钱营生,年轻的都出来了,村里留下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残。
至于为什么叫喇嘛沟,老一辈人有说辞,相传打小日本的时候,这里是一座喇嘛寺庙,里面住着七个喇嘛,根本没有村子,可后来有几十个难民逃到了这里,七个喇嘛虽然出家,但整个民族都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他们出家也不踏实,看到难民自然诚心搭救。
一来二去,这些难民就定居在此,喇嘛沟的名字就传承下来。
至今,那座喇嘛庙还在,小时候我跟一些小伙伴经常去里面玩耍。
不知不觉,我有些急了,因为村口的小路不可怕,两侧的树木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树上吊着的死人。
如果画的真是我们村,那这些死人,就可能是村里的乡亲。
我的天,这本白龙禅经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幅画又是谁画的?
朱小鱼说你先别紧张,一幅画代表不了什么,再说了,山沟沟里的村子都相差不多,万一不是你们村呢?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说现在不是画不画的问题,是这事儿太巧了。咱们刚要回村,就出现了这么一幅画,绝对是有问题的啊。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我甚至认为,方腊已经进了喇嘛沟,把乡亲都杀了,然后把尸体挂在了树上。
方腊不人不鬼,绝对能做出这种事。
我浑身开始哆嗦了,乡亲们不能死啊,我父母也不能死啊。
这时候九叔来了一句:“这幅画是不是主持画的?”
白龙禅经是主持临死前,托付给佛子的,要说是他画的也在情理之中。
但主持心都没了,还有力气画这个?他要是真想表达什么,刚才直接说不好吗?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了主持从大锅里坐起来的画面,他到底死没死?!
九叔道:“我之前就说过,白龙禅寺有大问题,现在一看,我应该没有猜错。”
我来了精神,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九叔低沉道:“我感觉哪儿都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怪就怪在这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好像懂了一些,因为我也感觉,白龙禅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邪气。就跟笼罩着一层白雾似的,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
后来我忍不住了,掏出手机给我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可就是没人接,这种等待简直是一种煎熬。
后来,电话挂断了,我差点儿哭了出来。
没人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出事了?
我低吼:“九叔开快点儿!”
九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捷达就跟黑夜中的一头猎豹,简直要飞起来了。
半小时之后,我们下了高速,直奔喇嘛沟穿插而去。
在我们那一片,一共有十几个村子,几乎都依靠着大山,遍地山路,非常难走,并且还没有路灯。
好在今天月亮很大,一大片惨白的月光倾斜下来,把大山照的影影绰绰,好像每个旮旯里都蹲着一个人。
这期间,我又给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甚至给几个叔叔打也是没人接。
这就不是巧合了吧,我攥着手机,差点儿捏碎了。
这时候来到了一个叫下河村的地方,下河村跟上河村,被一条大河切成了两半。
山路右侧是山壁,左侧是一条滚滚大河。
水波泛起了光泽,就像无数鬼魂在冲我眨眼睛。
我感觉我快疯了,怎么看哪儿都不对劲?
眼瞅着过了下河村,再走三十里地就到喇嘛沟了,可就在这个当口,寂静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蝉鸣!
这声蝉鸣就跟火警的警报一样,吓得我差点儿蹦起来。
僧人说过,只要在方腊五百米周围,佛蝉就会叫。
也就是说,方腊就在附近。
我又惊又喜起来。
惊的是,方腊出现的太突然了。
喜的是,如果他们在这儿,那喇嘛沟就是安全的,之前的猜测都不成立了。
毕竟这里离着喇嘛沟还有三十里地呢。
九叔一脚刹车就停那儿了,把装着佛蝉的蝈蝈笼子拿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只佛蝉是什么品种,更不知道僧人施展的什么玄术,既然方腊在附近,那我们就得小心一二。
九叔透过蝈蝈笼子,观察佛蝉的动静,也奇怪了,它叫了一声就此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九叔跟我嘀咕,咱们虽然是奔着方腊来的,但主要目的是看看你家里人是否安全。既然方腊不在你们村,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是找到方腊,控制住乞丐,还是先回村看看?
这还用说吗,乞丐固然重要,但我的家人才是命根子啊。
“不管这里,先回家报个平安!”我笃定的说。
九叔说了声好,收起蝈蝈笼子,准备继续前行。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山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个人弓着身子,背上背着一大捆柴禾,手里攥着一把柴刀。
像一个刚从山上下来的樵夫。
樵夫这东西在大城市并不存在,但在这里,遍地都是,山沟沟里还指望烧煤啊,都是烧柴禾。
我说别紧张,应该是附近的老乡。
可九叔不为所动,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樵夫。
而樵夫似乎没看到这辆开着大灯的汽车,还在弓着身子前行,每走一步,就喘息一声,好像背着一座大山。
九叔说了声不对劲儿,然后开始倒车。
我有点蒙了,这才晚上七八点钟,不至于出邪门的事儿吧?
等我再往前看,发现原本一个樵夫,现在变成三个了。
再一眨眼,三个变成了五个。
再一眨眼,五个变成了一群……
卧槽,从哪儿冒出这么多人?
朱小鱼惊叫起来:“他们背的不都是柴禾!”
定睛一瞧,发现有些人背着柴禾,有些人背着酒坛,还有些人背着箩筐,箩筐在动,应该是活物。
九叔说,柴禾可生火,酒坛里是酒,箩筐里应该是鸡鸭鹅,也就是下酒菜。
然后他的声音猛地低沉下去:“这些东西放在眼下并不值钱,但老一辈子,只有过年才会准备。”
拾柴挨冬,炖肉下酒,的确是过年才有的景象。
我蹙着眉头,说现在已经开春了啊,这些年经济发展,山区也不至于这么艰难了。这些人大晚上的到底要干嘛?
九叔没理我,挂上倒挡开始倒车,因为前面一群人,已经慢慢逼近了。
山路很窄,他并不想跟这群人针锋相对。
同一时间,佛蝉又叫了。
叫的非常急切,似乎在提醒我们什么。
我下意识的向右面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右边竟多出了一条荒凉的小路。(原本右侧都是山壁。)。
这就奇怪了,因为在我印象中,这里应该没有路才对,难道是近几年开采出来的?
九叔为了躲避风头,转动方向盘就开进了小路,脸色非常凝重。
自打拐进去的一瞬间,佛蝉便撕心裂肺的叫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方腊不会就在这条小路里吧?
九叔也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停下车,可是车子后面,涌来了一大片人影。
那些人也进来了!
我擦,要知道他们进来,我们就不进来了。
九叔阴沉着脸,说道:“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是冲咱们来的,事到如今,咱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下车死磕,要么一直往前走。”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死磕,多少有些莽撞啊。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怀疑,这些东西不是人?”
九叔摇摇头,说是不是人我暂时看不出来,但这事儿太诡异了,哪个正常人会干这个?
我权衡了一下,说佛蝉叫的这么厉害,说明前面是方腊的地盘了,再往前走恐怕不妥,但要是在这儿打起来,搞不好也会惊动他呀。
这时候,朱小鱼指着前面叫道:“你们看,前面的的小路,还有小路旁边的树木,像不像画里画的?”
我们向前方看去,发现那里有一条静谧的小径,两侧生满了怪树,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来,铺在路面。
的确跟画上的一模一样,但是怪树上并没有吊着死人啊。
这个当口,那些背着年货的人,已经来到跟前,九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的直咬牙。
可令人惊喜的是,这些人好像没看到汽车,全都擦着车身走了过去。
他们缓缓的来到那条小径上,蹲身卸下了后背的东西,从侧脸上看,他们都幸福的笑了,好像完成了某种任务。
紧接着,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系的绳子,把一头抛过树枝,绳子垂下来之后,手里攥着两个绳头,狠狠打了死结,点着脚,就把脑袋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