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他们父子的语气啧了一声。
“别人吃饭，你屁股屁股的，有没有点家教！”
“亏你爹还是教授呢！”
儿子愣了两秒，火冒三丈，
“我们还饿着呢！你吃饭？！”
这些年我都是先伺候一大家子，剩下点什么自己吃点什么，事隔多年又专门给自己做了顿早饭。
我突然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不用顾忌别人的口味，简单了很多。
“我要和你爸离婚了，你以后跟着他。”
咬一口鸡蛋，溜达鸡金灿灿的蛋黄弹牙。
棒子面、鸡蛋、咸菜，都是隔壁老姐姐连夜给我送来的。
“离婚？！你真疯了？！”
徐建喊得嗓子都劈了，
“你不能给家里挣钱就算了，能不能别作妖啊？！”
“我们都忙着呢！没功夫陪你演戏！”
电话那头是儿媳捏着鼻子叫他，
“徐建！滚过来给你儿子擦屁股！”
我笑了两声，
“听出来了，是挺忙。”
“我也挺忙，没什么事儿以后就别联系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是不怎么挣钱，可我也不怎么花钱啊！
我对幸福的理解一直就是，有吃有穿挺好。
过往几十年忙忙碌碌，仔细回想其实没觉得幸福。
离开徐家，我才发现时间是这么充足，一上午我把家里收拾一遍，又在院里开出一块菜地撒上种子，还不耽误跟邻家大姐一起骂这帮烂人。
“你说跟他们耽误这么多年功夫，要种地都收多少粮食了！”
“往后咱可不跟那帮不是人的玩意费事了！”
我看着刚翻过的土地，闻着土壤的气息，心里像是终于能喘气了。
徐家父子看不起土地，可土地是最有良心的，只要你用心了，就一定会给你回报。
不像有些人，多年的真心付之东流。
大姐说，
“以后咱就在村里，这里才是咱的根。”
“不求大富大贵，踏实就好！”
“再说了现在好多城里人都往咱农村跑呢！说咱这儿啥环境好！”
大姐说的还真没错，下午我俩在村口闲着编筐时，就来了一波年轻人，四五个人围着我和大姐，又是拍照又是跟着学。
是大学生来玩的，我听到大学瞬间有些恼火，想起了徐礼。
我要离婚，可他似乎并不当真。
而且，这婚是个咋离法我还得打听打听。
傍晚天突然下起大暴雨，我正打算关门看到那群大学生各个淋的像是落汤鸡。
让他们进了屋，熬了一大锅红糖姜水，
孩子们各个跟我道谢，又想起在徐家当牛做马这些年，没人跟我说过半个谢字。
正出神，手机一震。
徐礼来电话了。
“你把我衣柜里那件蓝条衬衫熨好，给我送到宿舍来，我明天要穿。”
电话那头隐约有雷声，看来城里也在下雨。
“你怎么不自己回去拿。”我问
隔着电话我仿佛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
“你装什么傻！下这么大雨，我怎么回去拿？！”
“天晚了千万别打扰孩子休息，你自己坐公交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说完他就想挂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叫她给你带那条灰色领带，省的她不懂搭配又给你拿个红的来。”
是葛淑玲。
我瞬间握紧拳头，第一次生怕自己说的话不够粗俗刻薄
“徐礼，你怕下雨？”
“你和葛淑玲，你顶着她，她盖着你，滚着不就到家了吗？”
“到时候是带灰领带，还是穿红裤衩你俩随意！”
那边明显愣住了，过了好几秒徐礼不可置信的声音才传过来，
“张玉珍！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呵呵两声，
“你吐的出，你不光能吐的出，你还能猪鼻子插葱你装大象！”
“不行你俩一块吐！我买票看你俩谁吐的长！”
暴怒的声音刺痛我耳膜，
“张玉珍！你不要欺人太甚！”
“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是把自己逼到绝路！”
“做人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蹦的太过，到时候真把我惹急了不要你，你又不要脸的往上贴！”
我攥紧电话，恨不得把头伸进听筒去啐他，
“老王八蛋！少废话！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