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会着凉。”
越修弯腰，微凉的指尖勾起涂玖玖身上湿而破碎的衣裳一角。
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如月光倾泻，头上傲然挺立的棕色鹿角分叉优美，散发着通亮的光泽。
他如同天边最皎洁的月亮般清冷遥远，给涂玖玖的感觉竟然比失控的赫连辛的还要可怕。
她起码能看出赫连辛的情绪，但是越修根本捉摸不透。
“可是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涂玖玖下意识想要解释她哪怕是在冷水里泡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着凉，但目光一瞥见对方弧度向下的唇角，又乖乖抿上了唇。
她知道越修是在担心她，而且对她也生不出什么别样的心思。
倒是她方才喂鱼肉的时候一直在胡思乱想。
越修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像是在随手抚慰一只不安的小动物：“没关系，我看不见。”
“而且这样方便上药。”
“好吧......”
涂玖玖此时声细如蚊，乖乖将湿掉的破衣裳换下。
涂玖玖忽然想起来她有一件昨晚洗好的婚服放在了空间里，等会儿换上那件吧，好歹也是衣服。
想到这里，她默默在心里又给赫连辛的小人扎了一针。坏狗！
“小玖，你在想什么？”
就在涂玖玖在心里给赫连辛扎小人的时候，越修询问的声音猝不及防在涂玖玖耳边响起，给她吓得一颤。
刚刚就在涂玖玖走神的时候，越修已经从放药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罐子，里面装的是白霜状的膏体，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越修端着药罐，神色晦暗不明：“你走神了，我问你你也不回答。”
“啊？”涂玖玖胡乱搪塞道：“我回答了的，可能是声音太小了。”
越修反问：“那你回答了什么？”
涂玖玖咬着唇，只恨自己刚刚回答不经大脑，她根本没有听到越修问了什么。
涂玖玖支支吾吾半天，挤出来一句万能回复模板：“......都行？”
“好。”
越修修长的食指从罐子中勾沾出一抹药膏，涂在涂玖玖锁骨处红色的咬痕上。
膏体冰凉，涂玖玖肌肤上泛起一层战栗，她的心跳得很快。
尤其是想到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而给她上药的又是谁。
今天上午在溪边，越修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毕竟他们的动静那样大。
脑子逐渐胡思乱想起来，涂玖玖耳尖一点点升温充血，她双手伸手抓住了越修涂药的手腕，声音中怯意十足：“越修，你眼睛不方便，我自己来吧！”
“我刚才问你怎么上药，你不是说都行么？而且......”
越修微微一歪头，“我很怀疑，你自己是否能够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手腕一翻转，单手将涂玖玖两只手纤细的手腕钳制在一起。
越修俯身，将她的双手推过她头顶，摁在床板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压缩贴近，涂玖玖心跳如擂鼓，她双手动弹不得。
越修手长腿长，涂玖玖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住，视线所及都是越修，光是他头顶招展的鹿角就压迫感满满，仿佛随时都要坠下来将涂玖玖压住。
涂玖玖忐忑不安，宝石般的大眼睛无措地瞟着越修。
可惜对方看不见她这双可怜巴巴的漂亮眼睛，不会有丝毫心软。
越修居高临下，白皙精致的下巴微扬，掌控感十足。
他另一只手摩挲着涂玖玖发热的脸蛋，动作亲昵又温柔，但薄唇吐出来的话让涂玖玖如坠冰窖。
“小玖，你知道么。”
“我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
涂玖玖呼吸一滞，脊背爬上凉意。
越修脸上的神情此时平静的可怕。
他冰凉的指尖点在涂玖玖红肿的唇上：“这里，也是被鱼弄的么？”
越修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这食人鱼可真会咬，尽占你便宜。”
涂玖玖刚要辩解几句，被迫止住了话头：“我......唔......”
越修手指沾了药膏，指腹将药膏在涂玖玖嫣红而带着伤口的唇瓣上揉开。
涂玖玖大脑飞速运转，等她终于有了狡辩的机会，连忙道：“嘴巴是吃烤鱼烫的！”
“我太饿了！吃烤鱼太心急，把嘴唇烫肿了。”
“呵。”
越修闻言只是发出一声轻笑，加重了手上擦药的力道。
药膏在涂玖玖嘴唇上化开，一片晶莹。
越修面上一片冰冷，动作也机械冰冷，不带任何情愫。
“越修，越修......”
涂玖玖软着声音撒娇喊他的名字，但是后者不说话，不回应，沾着药的指尖抚过她身上的青紫伤痕，带起她的阵阵颤栗。
涂玖玖脸颊都已经发烫到了极致，身体不自觉贴近他，但他仍是冷漠到了极致的表情，如同旁观者一般，无视涂玖玖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失序。
越修不说话，让涂玖玖心慌，哪怕他和赫连辛一样生气发怒，也比现在这样沉默冷淡好太多。
至少她不会如此不安，忍不住揣摩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心情焦灼，如同在走钢丝绳一般摇摇欲坠，她情绪被对方牵引，死死掌控。
涂玖玖心中忍不住生出委屈，为什么自己会被他带着走，这么担心他生气。
明明他们之间只是合作互相帮助的关系，越修也没有对她示好过。
但是涂玖玖心中有种直觉，这句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又将是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涂玖玖红着眼眶，忍受不了对方不理自己，气急败坏之下低头一口咬住了越修的指尖。
她牙齿上尖尖的小虎牙厮磨着他的指腹，用力咬下刺穿他的肌肤，一股铁锈味混着清苦的药味在涂玖玖口腔蔓延开来。
涂玖玖咬人的动作像条凶狠的小鲨鱼，但是说话的语气委屈的不行：“真的会有这么凶的鱼！”
“不讲一点道理地咬人！”
越修猝不及防被她咬破手指，冷淡的脸庞终于有了丝情绪，他长眉惊讶挑起，但并未收回手，任涂玖玖这么发泄似的噬咬。
涂玖玖的声音急得带上哭腔，但手又动不了，只得缠住他的腰：“你不许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