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呢?这一个多月以来,江柏年除了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在文件上写写划划,她真不敢想他之前是认识她的。
毕竟他虽然每个星期都过来蛋糕店两三次,但他们真的没有任何交流。从不跟她打招呼,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过。
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点餐都好像刻意避开她和另一个店员点的。
她原本就知道他喜欢安静,因此也没有觉得意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故意避开她。
虽然之前对于他的到来有过各种猜测,也不是没有过他为自已而来的假设,可是郝荷却慢慢被他的冷漠给否认了。心里说不出是矛盾还是失落。
郝荷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对自已有所回应了,但现在看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江柏年看郝荷并没有要回应自已的意思,又唤了她一声,声音平静清淡,仿佛在讨论天气一般寻常。
可是,这一刻郝荷等了六年多,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此刻凌乱跳动的心。
江柏年说得随意,郝荷心中却激起了浪涛,很平常的一句话,也是他以前问她最多的一句话,寥寥几个字,足以把她多年来空荡荡虚无的心填补完整。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江柏年说出的这番话语,让郝荷不禁回想起往昔岁月,已经有多少个年头未曾听到过他以如此温柔而关切的口吻与自已交谈了啊!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而来,触动着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泪水如决堤之洪般无法遏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江柏年凝视着她,心头一阵酸楚。当目光触及到她眼角闪烁的泪光时,他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开,似乎想要逃避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那些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词,在舌尖打转数圈后,终究被硬生生地吞回到肚子里。
此刻的江柏年微微仰头,紧紧咬住牙关,试图用这种方式压抑住内心翻涌不息的苦涩滋味。然而,无论怎样努力,那股酸涩依然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正当他准备迈步离去之际,郝荷却突然愣住了片刻,紧接着快步上前来到他身旁,嘴唇轻启,嗫嚅着问道:“你……饿了吗?”
这个问题好像让江柏年更生气了,他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也幽怨了些。他在等待着郝荷给他答案,郝荷感觉自已也应该要等一个答案,两个不对频的人都在等着对方的回答,瞬间沉默下来,就好像在较量着什么,看谁先败下阵来。
郝荷后知后觉醒悟过来:“家里没菜了,面条可以吗??”
江柏年挑挑眉,对于郝荷缺根筋的表现也没有多意外,这么多年,这方面倒是一点没变。
他点点头抬步就走。
郝荷跟在江柏年身后,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以前的江柏年并不爱吃面,现在却没有拒绝,近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吃甜食,难道真的和那个时空的他不一样?
江柏年却没给她太多机会猫在身后,他让出一个位置,下巴点了点前边:“带路?”
郝荷只能乖乖走前面,后背却像披了一层冰霜,僵硬无比。她同手同脚的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受不了这氛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悄咪咪退回到和江柏年同一步伐的位置。
她试探着问道:“这次太晚了,我们只能随便吃吃面条了,要不下次有时间我亲手给你做饭哈,我手艺还行的,啊,哈哈~~”
说完,对着他那张冷脸想要笑一下缓解气氛,却发现这样傻乎乎的笑好像才更显尴尬。
江柏年没说话,也看不出在想什么。郝荷只能没话找话的问他:“你也住这附近吗?最近一直见到你。”
江柏年:……
兴许是太久没见面,兴许江柏年本身就不爱说话,而郝荷也因为太久没和他说话,一时竟找不到聊天的切入点。
那种让人抓心挠肝的窒息尴尬又来了,郝荷东张西望,看到路边有几个小摊卖着面食烤串,郝荷一时有些亲切感,“你看以前读书那会儿……”
以前下晚自习,江柏年都会说肚子饿,然后他们每天下课后穿梭于夜市街,买了很多东西回去。
郝荷一直以为他是在长身体,需要更多的补给。可是有一天,于敏敏告诉她,江柏年每天晚自习后买很多吃的回宿舍分给舍友,自已却一点都不吃。
她很疑惑,他不是饿了才叫她一起去买吃的吗?于敏敏却说,也许,他只是找借口想和你多待一些时间呢?
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这时,江柏年才幽幽的打断她的话:“你说的下次再补回来的意思是,又在随口给我允诺一件你不会去做的事吗?”
郝荷:“哈……~?”
蓦地想起在蛋糕店,她说的晚点再去吃好吃的,然后工作起来就忘记了,然后现在……糟糕!难怪他刚刚阴阳怪气那么久,说自已轻易允诺别人却做不到。
真是自认为和他太熟悉了,已经自动把他归类为自已人,完全把这事忘记了……
怪不得有些心虚呢……
郝荷住的地方离蛋糕店并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一室一厅,地方虽小,却很干净温馨。
江柏年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么晚了,你带个男人回来,心也真大。”
郝荷很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又没带别人。”
江柏年好像笑了一下,郝荷定睛看去,他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只是幻觉。
郝荷挽了挽袖子,对江柏年说:“你随便坐,我很快就好的。”
说很快还真的很快,郝荷很快端了两碗面出来,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不好意思,我前两天住父母家,现在家里没什么食材,你将就着吃吧!”
江柏年放下手中的儿童漫画书,没有言语,洗干净手后默默走到桌边吃面。他把面挑起来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期间没有任何话,郝荷就坐在对面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