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一种病症叫做精致羞耻症。意指一旦打扮光鲜就会变得局促的到不敢见人的现象。
当我起了个大早,美美的穿上新买的裙子、薄薄的扑了一层气垫、扫上那款名为“ASM”的腮红、翻出没带过几次的锁骨项链后,我的精致恐惧症犯了。
平日里上班从来都是T恤牛仔裤的我,今天突然来个180度大变身,会不会稍显做作?
我整个人趴在镜子上,闭着一只眼睛看脸上有无卡粉,折腾了没一会,时钟指向8点,该去上班了,此时距离我六点起床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当美女可真累啊。
在工作日的精心打扮,让我整个人生出一种极其扭捏的不适感,如果此时有哆啦A梦的隐身衣,那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披上。
不过万幸的是,路上并无碰到熟人,从电梯出来,我强装了一下镇定,假装自信的走了进去,前台的大萌萌正坐在工位上吃早餐,她看到我,以为是哪个客户一早就来拜访,下意识的想站起来问好。
等到大萌萌认出我来,她居然惊魂未定的尖叫了一声,举着手里的肉夹馍趴在我的面前仔细观察了起来:“荏苒,是你吧?要死啦,你连夜去整容了?”
一惊一乍的大萌萌搞得我好不尴尬,她的一声尖叫引得同事们纷纷看了过来,于是我匆忙从前台溜回办公室,却迎面撞上了步言期。
步言期怎么会此刻出现在2楼?他明明跟尹主管一起在3楼办公的。
难道?不会吧,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步言期看起来酷酷的,他从我面前走过并未侧目,只是走过去又返回来,面无表情的说:“陈姐,尹主管让我来找你,说有新的工作任务安排给我,具体做什么让我来问你。”
什么?他还叫我陈姐?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属于陈荏苒的少女心,轻轻的碎了。
留下的是一位徐娘半老的陈姐,经过了一番打扮后自认为风韵犹存,但年下同事的一声“陈姐”将我瞬间拉回现实。
此刻的我既不知道要给步言期安排什么工作,也对陈姐这个称呼没有任何灵光乍现的反驳。
看着步言期的帅脸,我又生怕自已在他的面前会有一丝丝的不自然,继而被同事发现端倪。
毕竟做贼心虚,就算是酒后做贼,那也是贼。
此时“杀手张”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头都没抬的叫我:“陈荏苒,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从未这样期待过老板的呼唤,对此刻的我来说,这是一场不期而至的解脱。
我赶快放下包,一路小跑到“杀手张”办公室,“杀手张”的关注点仍旧在文件上,直到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是那个“怂怂的”的陈荏苒,她的嘴角泛起一丝仿佛看小孩一般的姨母笑。
“杀手张”严肃惯了,这一丝笑意让我颇感不适,硬着头皮问:“张总,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杀手张”快速恢复了她的职业素养,语速飞快地说:“是这样的,上次跟你说的那家人工智能公司,明天他们的中国区总裁要来敲定业务合同,上次给你的资料看完了吧,你现在要根据这些资料整理一份分析报告,包括他们过往展会的风格偏好、经费投入,既然是人工智能公司,肯定业务是偏前沿的,所以也要把我们最先进、最流程的宣传展示方式也凸显出来,越快越好,最晚明天一早能给到我。”
“好的张总。”我佯装笃定的应了下来,实际上心里一直在默念“杀手张”刚刚说出的一连串“咒语”:人工智能、风格偏好、经费投入,前沿什么来着?”
说罢,“杀手张”拿起来手中的黑咖啡抿了一口,对我说:“今天很漂亮,希望你的第一个CASE也能像今天的穿搭一样让人刮目相看。”
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工作上也一定要拿出最专业的态度,不然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
我木木的点点头。
回到工位的我忘记了隔壁还杵着步言期这尊大佛,风风火火的开始找资料。
等到步言期再次叫了一声陈姐后,我如梦初醒。
我不敢与步言期的眼睛对视,也拿捏不好如何与他相处的分寸,只好埋头在资料堆中,佯装专业的说:“你先和尹主管那边交接好工作,下午就收拾一下东西来这边办公,记得把你笔记本带过来,咱们先一起熟悉一下客户资料。”
但没一会步言期就回来了,手上只多了一个硬皮笔记本。
正在埋头苦干的我扫了一眼他的“家当”,偌大的纸箱里只有一个文件夹,一个笔记本,笔筒里插着几只没有笔盖的笔。
“你的电脑呢?一会可能需要用你的电脑投一下屏。”着急赶报告的我焦急的说。
“我还没有领笔记本电脑。”
“那你的东西呢?你不会上班就一个纸质笔记本一支笔走天下吧?”
“对啊,只有这些”。步言期无奈的耸耸肩。
难为尹主管在例会上每每说起带新人的辛苦都滔滔不绝, 然而事实上是新员工入职将近2个月,竟然连干活的工具还没领到。
得了,让步言期帮我分担一点的美梦也破灭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看着桌上成堆的资料,我欲哭无泪。
工作起来的时间飞快,午饭我随便扒拉了几口外卖,就继续开干了,毕竟这也算自已在工作上一次正儿八经的“首秀”,“杀手张”愿意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我,于情于理,我都要拼尽全力。
等到报告终于露出眉目,办公室已空无一人,我转身看了一眼步言期的工位,空无一物,简直比他的脸都干净。
当时钟显示1:30的时候,报告终于大功告成,诺大的写字楼里出奇的安静。
要死,早知道剩下的部分应该回家做的,这个点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车,我在心里暗自担忧起来。
锁门回家,从未这个时间点从办公室出来的我战战兢兢,长长的走廊里安全通道几个大字绿色的光散发着诡异的色彩。
电梯里有一面镜子,镜中的我此时妆已经花了大半,精心打理的刘海也变油腻了些许,嘴上早没有了口红,因为熬夜,黑眼圈正在以光速浮现。
希望一会路上不要碰到一个午夜暴露狂吧,万一他把我抓到小树林里先奸后杀,那我这报告岂不是白写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迎面走来一个人,谁会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写字楼前晃悠?隐约中好像还是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难道这一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秃头的怪叔叔打开他的风衣,坏笑着对我说:“叔叔给你看个好东西,嘿嘿嘿。
等我定了定神,这不是步言期吗?他在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