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瑶每天四点一线,浮云端,食舍,藏剑洞,春归处。然后就逗逗十六,修剪花枝,每月再给灵兽门喂点兽丹。
实在是充实得不能再充实了,这让姜羽瑶想到了自已忙碌的学生时代,不能说毫无关系吧,简直复制粘贴啊。
不过这三月里见清珩的次数一只手都掰的过来,兴许长老们都这么忙?
不过也偶然从同窗那里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是魔族作乱,血洗宗门,也许是因为这个,长青宗不仅加强了巡逻,长老师兄们也显而易见地忙碌?
不过姜羽瑶不太上心这个事儿,没必要。
苍生苦难,修者窃天地灵气以求得道成仙,自当敢为天下先,挺身而出。
既来之则安之,若门派有派遣,自然听从安排,以尽绵薄之力。且不说她实力低微,她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来当圣人,造福苍生的。反而算是为祸苍生了吧。
姜羽瑶不多想这些有的没的,依旧每天四点一线。
秋鸢身上的锈迹连同罪孽和煞气,都已经全部洗掉了,露出里面原本的色彩。通体银白,剑身上刻着黑色的梵文,一黑一白相得益彰,为其增添了两分神秘诡谲。
清珩曾说,待秋鸢洗净便可与之结契。姜羽瑶双手托住秋鸢,细细打量着这柄似乎与她缘分不浅的灵剑,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通透的剑身上倒映着湛碧色的池水,像一柄翠玉铸成的宝剑,秀气,高雅,却唯独不像是杀伐之器。
姜羽瑶垂眸沉思了片刻,随后利落收起秋鸢挂在腰间,抬步往回走。
没有与秋鸢结契,她当然知道与灵剑结契之后,人剑之间的羁绊又会在深一层,所能发挥的实力也是更上一层楼,修行之路也通畅一些。
回到春归处,往日都会扑到姜羽瑶怀里的十六正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撒泼。
广玉兰下,清珩长身玉立,腰间坠着一枚玉色的铃铛,衣袂被风吹得微微飘动,一青一白,和谐得不像话。
姜羽瑶被惊艳得愣了一下,走过去,行礼,道:“清珩长老。”
清珩:“嗯,三月已过,以后不用再去洗剑了,你每日清晨便来我这里习剑吧。”
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言语里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十六的撒娇大法起的作用似乎微乎其微。
清珩这几个月也异常忙碌,不是在检查宗门大阵,就是在加强宗门防卫,还需与众位长老一起关注外界的消息,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很费神也很费时间。
奇怪的是,自从玄天宗被屠门之后,对面再没有动作,这无疑是将仙门百派的心高高悬起,一刻也不得放松,一刻也不得安宁。仙门已经太久没有面临这样被动的窘境了。
最近,清珩还在宗门内探查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若非清珩对魔气极为敏感,恐怕这一丝魔气也要错过了。
心中仍旧萦绕着不安,伴随着这丝魔气愈演愈烈,他可以肯定,宗门内已经不干净了,可追查近一旬,再也没有探查到一丝一毫的魔气。
还是看见广玉兰开花,才意识到三月已过,才想起来自已带了个人回晏奚峰。他想他定是最不负责的那个了。
姜羽瑶道:“好。”
能不去洗剑,学习真正的,这个世界的剑法,姜羽瑶自然是高兴的。这意味日后在敌人面前她至少有反抗的机会。姜羽瑶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
……
晚上,月白风清,弦月高悬,姜羽瑶去了食舍,下午没来得及去,有点饿。
回程时,姜羽瑶刚走到晏奚峰山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灵力突然扼住她的喉咙,悄无声息将她拖入一旁的柏树林中。而后,一只强健的胳膊取代了灵气,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
“呃……”
姜羽瑶剧烈挣扎,一手扒拉脖颈间的手臂,一手往下探,想去摸腰间的秋鸢,但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因为窒息,姜羽瑶面部渐渐充血,眼白也附上了红血丝。
后侧阴狠低沉的声音传来,“记住你的目的,别舒心日子过多了就忘了自已原本的模样。”
姜羽瑶急忙拍了拍脖子上的胳膊示意让他放开,后面的人迟疑两秒,给四周加了个结界,然后才放开了姜羽瑶。
“咳咳……咳……咳咳咳……”
姜羽瑶捂住脖子,喉咙里痒意止不住,姜羽瑶咳得冒出了生理泪水。
过了好一阵儿,姜羽瑶渐渐缓过来了,回身,哼笑一声,语气冷硬狠戾,声音还因为方才的压迫变得低哑,反问,“我从前什么模样?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挟持姜羽瑶的人,准确的说不能算个人,连个实体都没有,只是一团翻涌的黑雾。
姜羽瑶知道,这人与叶枫是一伙的,不禁吐槽,果然,素质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突然间这叶枫就顺眼了许多。
黑雾闻言暴怒,但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就不尴不尬的在那里扑腾了两下,意图再次将姜羽瑶的脖子掐住。
低沉的嗓音再次传来,其中的威胁和怒气毫不掩饰,“舒心的日子过久了,是不是忘了从前要死不活病秧子的模样!况且,你父母的魂魄还在阴司,我若想动他们,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
姜羽瑶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眼神冰冷仿若淬了冰,冷得过分。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姜羽瑶回道:“你不会以为你那点蝇头小利就能拴住我吧?”
康健无痛的身体确实让人心动,可姜羽瑶绝不会让它成为自已的枷锁,作茧自缚,不是她的作风。
“人间一世,亲缘已尽,况且,我看起来像什么孝子贤孙吗?”
对面的黑雾被气极,怔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人如此不好拿捏,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在打量姜羽瑶,评估这话的真实性。
先前,还在异世时,提起她的父母还会突然突然变了的脸色不似作假,如今却如此淡然,黑雾意识到自已可能被忽悠了,这人根本不在乎父母亲缘,她只关心她自已。
黑雾还未言语,姜羽瑶眸中血色未褪,带着狠戾的神色,周身的气息都十分冷冽,道:“你记住,我们是交易,而非契约。想要我帮你们办成事,就按我的节奏来,你们只管配合,懂了吗!”
语气里多了分威胁,“还有,下次,阁下再这么没有礼貌,那交易就到此为止。”
“嗤。”
姜羽瑶嗤笑一声,而后头也没回地走了,并不理会身后怒气翻涌的黑雾。
姜羽瑶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没听到后面再传来动静,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与这东西周旋花了她不少力气。
父母虽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参与不多,但那样的温情却实实在在润色了她的童年。
不在乎当然是假的,她有时候觉得自已就像个极端的赌徒,用最绝情的话语,把自已与他们斩断,赌对方不会大费周章去找两个并不一定有用的人。
若一直赌必有翻车的时候,她需要提升自已的实力,至少能有自保之力。
另外,行刺清珩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踏进春归处前,姜羽瑶自已收拾了一番,歪掉的领口,乱掉的发髻……最麻烦的莫过于脖颈间的红痕,今日可能只是可疑的的红色,还可以撒谎说是长疹子什么的,明日化为淤青了就棘手了,这清珩长老一点都不好糊弄。
姜羽瑶不禁暗骂:仲夏都过了,怎么还有春竹。
推开院门,出乎意料的发现清珩在中央的石桌旁坐着,品着茶,十六也慵懒地坐在石凳上给自已舔毛。
暖黄的灯光打在一人一猫身上,冷冽如清珩也被烘托得多了几分岁月静好般的温柔。
清珩放下瓷杯,道:“去哪儿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姜羽瑶走近,刻意压低声音来掩盖声音里的沙哑,回道:“去食舍了,下午没来得及去吃饭。”
清珩一双沉黑的眸子看着她,并不言语。
方才的岁月静好仿佛只是姜羽瑶的错觉,清珩长老与传言中并无二致,像千年雪山上一捧经年不化的霜雪,孤高冷冽。被那双漆黑的眸子注视,好像世家一切都无所遁形,没什么能瞒过清珩。
清珩:“脖子怎么了?”
姜羽瑶用早就打好的草稿,“不小心吃到不能吃的东西,应该是起快疹子了。”
清珩也不知信没信,黑眸看了她一会儿就移开了,没说话,空气很安静。
姜羽瑶反而缓过来,心里的那点紧张也烟消云散。
清珩又道:“在宗门你有与人结仇吗?”
姜羽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