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注意到了尚阙的异常，在他旁边坐下来，担忧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尚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沉默了两三秒，迷茫的眸子低垂，喃喃道：“师妹……我，我是不是很无能，既不能护住师门，也护不好你们……”正说着，丹田处隐隐约约传来不明显的刺痛感。
刺痛感愈发清晰，尚阙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额头也冒出细小的汗珠。
道心受损……
苏芷也瞧出了尚阙的不对劲，周身灵力混乱的不像样，还又愈演愈烈之势，当机立断给他施了清心咒，焦急喊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没有你一路拼命护着我们，我们焉有命在？何谈报仇雪恨，振兴师门？！”
苏芷的声音不算小，飞舟上的人都听见了。
姜羽瑶听见动静，快步过来，一记手刀劈晕了尚阙，转头递给苏芷凝神静气的丹药，“带他去屋内休息吧。”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那点好不容易激起来的水花似乎又重归静谧。
姜羽瑶不擅长说安慰人或者鼓舞人的话，只让他们好好休整。一时间飞舟外只剩下姜羽瑶和两名伤势较轻的颜乐宗弟子。一男一女，分别叫舜英·舜华，是一对孪生兄妹。
飞舟结界外是一望无际的虚无，巨大，空洞，危机重重。
偶尔能看见几缕纯白的细线划过，那是被这虚无空间吞噬后残留下来的。姜羽瑶心中隐隐不安，却又说不清在担忧什么，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秋鸢的剑鞘，望着远方。
.......
石室已经濒临崩塌，沈清越又解决掉一个黑衣人。
尘雾弥漫，可见范围被大大缩小，听觉在此时就变得尤为重要。
视野范围内没有黑衣人的身影，四周除了碎石落地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双方都在等待机会，想要一击制敌。
“轰隆！”又一块石块落下，石室已经快要完全坍塌。沈清越站在这断壁颓垣之中。
“唰！”三个黑衣人借着石块掉落的声音干扰，从三方一齐突击沈清越。
沈清越没动，听觉受到干扰就无法准确辨别对方的位置，既然如此，就只能让对方主动现身，脚下故意卖了个破绽。
果然，下一秒，三个黑影出现在视野里，春鹤周身迸发出滔天的杀意，迎上其中一人，力道之大，竟直接将其甩到了废墟中央。
其余两人跟不上沈清越的速度，来不及救下同伴。两人互换眼神，从身后杀向沈清越，哪知沈清越只是慢悠悠转身，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薄唇轻启：“殇雪，启！”
“不好！是杀阵，退！”
可沈清越怎么会给他们逃亡的机会，杀阵内剑意横流，血肉翻飞。
沈清越头也没回，闪身至废墟中央，剑尖挑起半死不活的人，飞身掠出这片颓唐。
刚好出殿门，就撞上了一干人，一行八人。沈清越认出了他们，都是十大仙门的人，八成与他一样，来查凶手的。一干人自然也认出了他。
见他一身衣衫染了不少灰尘，手中还提着个半死不活人，皆惊惧了一下。沈清越不想搭理众人，但又不能直接走人，心中逐渐不耐烦。
长信宗顾梓阳见过礼，笑道：“清珩如此速度，简直是不给我等出力的机会。”
沈清越将人丢过去，漠然道，“机会来了，将他带去见众掌门。”
顾梓阳被砸得一个踉跄，慌忙想避开那周身脏污的黑衣人。
站在顾梓阳身旁的何霜落愤愤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沈清越懒得费口舌，“早这么积极颜乐宗就灭不了，蠢货。”
二人被沈清越这态度气得火冒三丈，下意识就想动手给他点教训。火气上头，忘了沈清越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
不过沈清越没时间耗在这儿了，黑衣人的目标从来都是颜乐宗活下来的人，与他缠斗恐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哪怕飞舟能日行千里也并非高枕无忧。况且，不仅一干人全是伤员，而且修为都不是顶好的，唯一的渡劫期玉衡长老伤得太重。照姜羽瑶那疯劲，估计得跟人死拼到底，本来神魂就不稳。
一阵风似的，沈清越直接撕开虚空，消失在原地。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他最好能活着见着各位掌门，不然你就去见他。”
太猖狂了！明明同为宗门长老，他凭什么威胁他!
顾梓阳怒道：“简直岂有此理，他算个什么东西！”
后面有人轻嗤一声，“好了，顾梓阳，还嫌不够丢人吗？你哪点能跟清珩比。”
顾梓阳冷哼一声，“我比不上？他清珩不就是偶然运气好，得了传承吗。孙宛白，谁不知道你整天被清珩迷得昏头转向的，你看人家搭理你吗？”
“你！”
.......
沈清越快速穿梭于虚空之中，外面恐怖的撕裂之力被灵力隔绝在外。
沈清越拿出传音玉，注入灵力，道：“阿泽，颜乐宗至长青宗，虚空道，替我护一护飞舟。”
那边传来好听的男音，“清清，人家不打白工哦~”
沈清越早就对他这说话方式免疫了，直接放出诱捕器，“上个月刚得的一套东山玉的茶具。”他这好友平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喝点茶，爱收藏茶具。
那边轻轻笑了下，“得嘞，一刻钟，清清你要早点来哦~”
沈清越直接切断了传音玉。
.......
飞舟行了快两个时辰，在虚空中行驶似乎速度更快，估摸了一下距离，已经快到长青宗了，只要再经过一个州，便能进入长青宗庇护的范围，到那时就绝对安全了，绥阳掌门会护着他们。
可到底天不随人愿，刚过了一半儿，飞舟猛地一震，然后停住了。
屋内的人感受到动静，纷纷出来查探。
“怎么回事？！”
姜羽瑶冷静道：“飞舟停了，恐怕是他们追来了。”
众人心中警铃大作，纷纷呈戒备姿态。姜羽瑶向传音玉中注入灵力，待沈清越接通。
“阿瑶，他们追来了？”
“是，我们已经快到长青宗了。”
沈清越那边的声音有些失真，似乎在赶路？
“阿瑶，我给你的储物戒带着吗?里面有个成型的阵法，你拿出来就会启动。”
“好。”
“不要拼命，打不过，储物戒里还有两张空间穿梭符。我马上到”这意思太明显了，姜羽瑶都有些发怔。其实她想回沈清越，她不会为任何人拼命。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切断了传音玉。
姜羽瑶心中疑问重重，颜乐宗活下来的人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对方要如此赶尽杀绝？那群人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位置，这么快追上来的？沈清越有胜算吗，五个渡劫期并不好对付。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姜羽瑶思考那么多。
重新握紧储物戒，静待对方露面。
玉衡长老也从屋内出来，比之之前的状态好不了多少，但周身的气势却不弱，像是视死如归。
姜羽瑶想让她回去，可还没开口，数道灵力就径直飞了过来，姜羽瑶和尚阙等人尽力挡下一些，一些撞到了飞舟上，又引起一阵颠簸。还有一些打在了无力还手的人身上，一阵哀嚎在耳边响起。
姜羽瑶拧眉，这样下去不行，当机立断，冷静道：“伤势过重的回去，莫要逞强，留下也是拖后腿。”不愧是和沈清越待在一起的人，说话的风格也这么像。
黑衣人终于露面，姜羽瑶将储物戒中的阵法寂出，一瞬间杀意弥漫，剑意横流。阵法内飘散着一些白色的颗粒。
这是……
殇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