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抵达长青宗时又是日落时分，天边的云彩跟昨日一样红。
姜羽瑶有些感慨，昨日还在伤怀，今日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飞舟停下，沈清越吩咐弟子先带众人下去梳洗一番，随后去便去长春殿，免得夜长梦多。
姜羽瑶自然跟沈清越一道回了晏奚峰。
青石阶上，沈清越与姜羽瑶一前一后走着。
沈清越道：“你没有与秋鸢结契。”是肯定的语气。
姜羽瑶老实道：“是。”
沈清越停了下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姜羽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我行刺你成功之后就不会留在这里了吧。
听不见姜羽瑶的回答，沈清越又道：“好，那我换个问题，你清楚不与佩剑结契，日后漫漫仙途，长生大道你的路会比常人难上百倍，是吗？”
这次姜羽瑶没有沉默多久，道：“是。”
沈清越面色冷峻，听见她这么回答，只道：“好。”
随后转身，拾级而上，留下一路的柏木香和清俊的背影。
......
众人梳洗完毕，由长青宗弟子领到了长春殿。
长春殿内水镜联通各大宗门，长青宗的长老们多数都派遣出去了，算上清珩共四人。
颜乐宗共幸存十三人，站在空旷的大殿里，尚阙和苏芷搀着玉衡长老。千人大宗，只一夜就只剩下孤零零死里逃生的十数人，见者不免红了眼眶。
颜乐宗众人却没有丝毫难堪，站在殿中，像沙漠中顽强生长的树木。
绥阳真人走上前来，与玉衡长老见过礼，看出了她修为尽失，声音里有几分沧桑。“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下是真正安全了，死里逃生过后众人也不免感慨，闻此，眸子里闪过水光。
姜羽瑶站在清珩身后，静静看着殿内发生的一切，很难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难过？欣慰？还是感慨？其实很难说清，若非要说，更像一种局外人的心态，她也算是死里逃生，可她就很难有这样庆幸的感觉。
感慨得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
沈清越提醒道：“方才在石室里苏姑娘似乎有话没说完。”
苏芷被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秀气的眉毛蹙起，回想道：“我听见过他们谈话，他们提到了什么大人，锦州，什么第二个，还有王家，快生了。”
这信息太破碎了，几者之间几乎毫不相干，犹如雾里看花，实在让人摸不清对方想干什么。
绥阳真人问：“小友，还能想起什么吗？”
苏芷闭着眼仔细回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来着？”
玉衡长老温柔地握握她的手，苏芷忽然音量有些许提高：“哦，对了，他们的口音是人间江南那边的！我小时候在那里长大的，所以对那边的口音有些熟悉。”
人间！？
“竟然将手伸到了人间吗，怪不得什么都查不到。”有人感慨。
上三重天，下三重天，人间是天地之间的缝隙，与仙门隔着昆仑仙山，与阴司连着离浪海。
“猖狂！人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怎能容许歹人扰乱！”
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绥阳真人让众人安心在长青宗住下，待伤好后，去留自愿。
待众人离开，殿内只剩下沈清越和绥阳真人。
绥阳问：“清珩有新的发现？”
沈清越回道：“是。掌门还记得我三十年前在颜乐宗放的一样东西吗？”
“是有这么回事，这其中有何联系？”
沈清越翻手，鎏金色的锦盒出现在手中，“它其实是某样神器的碎片。”
神器的碎片不是什么顶顶稀有的东西，数万年前神魔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此战陨落了不少神君，连带着众多神器。
不过在虚空气流的撕裂中，神器也都被绞成了碎片。
“此次，它被什么东西吸引变得极不稳定，我才会直奔它而去。”
同一个神器的碎片才会相互吸引，所以沈清越的意思昭然若揭。
对方恐怕是用了神器来做到悄无声息屠尽满门的。
不是没有人收集过神器碎片，妄图得到神器的力量，事实也是，碎片搜集越多，能发挥出的神器的力量就越大。
就比如沈清越手中这一块碎片，顶多只能感受到是纯粹的神力，却很难感知到是何种神器。
绥阳真人思忖了片刻，道：“清珩，这次做得好。你带回来那人也快醒了，届时也许能审出什么。”
他又问：“方才众人在时为何不言明？”
不过凭绥阳真人的头脑，一两秒就思量出来了，虽然呼之欲出的结果实在让人惊讶，“你是觉得仙门不干净了？”
沈清越点点头，直言不讳：“还望掌门在宗门内多多留意，尤其是其他长老。我觉得他们对我似乎很熟悉。”
绥阳真人来回慢慢地踱步，叹了口气，“仙门的劫难也要来了……”
沈清越正欲退出，又听绥阳真人道：“此次人间一行，保护好自已。”
“听说你会带姜小友一道，将人护好了。”
仙界人间只隔着昆仑仙山，人间是天地之间的一道缝隙，虽说不能修行，但千万年繁衍生息，不死不灭，靠的不止又庞大的数量，恐怖的凝聚力，还有天道的制衡。
凡是有修为的人去到人间，十分的修为被压制到一分，强悍的体魄也被削弱，仙神魔，鬼怪精，无一例外。
所以人间的凶险，难以估量。
“好。”
听见苏芷的叙述，各大宗门自然不约而同会派人去人间打探。
苏芷所说的几个词语中，唯一比较清晰的就是那个“第二”，颜乐宗迄今为止是第二个被灭门的门派，说明他们不会收手，还有下一个遇害的宗门，可就如今看来，并不能掌握他们动手的规律，只能加强防范，聊胜于无。
剩下的就是“快生了”，听起来应该是妇人产子，至于“王家”不知与之有何联系。如今线索匮乏，只能先去人间江南查探，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绥阳真人回小次山后再度与几大掌门细细商议，最终决定长青宗与琉云宗负责人间江南，卉新宗与逍遥派负责继续追查颜乐宗这条线索......各自达成共识。
颜乐宗外的尸人数量好似突然变少了，仙门也占了上风，不日，众人便可归来。
但这不是胜利，只是对方收手了，听起来倒也悲哀。
玉衡长老一等人被安排在长青宗，享有与宗门弟子一样的资源，去留自愿。玉衡长老如今修为已失，早知天依然如此，索性择了处清净清幽之地，给弟子们讲讲心法，讲讲仙门百家......
沈清越回了晏奚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