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不过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贺羽书在客栈等着沈清越商议,乍一看姜羽瑶被沈清越抱回来还惊了一下,“公子,这是?”
沈清越步子都没停下,淡声道:“无事,我先带阿瑶疗伤。”
回到房间,沈清越熟练地将人塞进被窝,在将丹药融在泉水里喂姜羽瑶服下。
“怎么老是受伤。”沈清越轻声嘀咕了两句。
姜羽瑶没有睡过去,睁着眼,瞳孔明显是发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清越莫名揪心了下。
眼珠转了转,终于又两分人气,姜羽瑶拉住沈清越的衣袖,“沈清越,你不想听吗?真相。”声音很轻,几乎让人听不清,清亮的眼中映着天光。
沈清越看这人气若游丝还折腾的的样子,简直不知道无奈还是生气。
姜羽瑶本来就神魂不稳,此次又遭受重创,那点底子早就被掏空了,往后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好。
沈清越冷着脸,有些严肃道:“姜羽瑶,我觉得你可能有一些误会,那些你所难以启齿的真相,我从来不在乎。”他说得是事实,无论姜羽瑶口中那些真相如何曲折,如何恶劣,终究绕不开那一卦,既然早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那其中的过程是怎样,或者姜羽瑶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很难说清他对姜羽瑶的感情,对一个可怜小姑娘的怜悯?还是对天赋异禀的未来英才的怜惜?沈清越分不清,但至少现在,他不想姜羽瑶持续死气沉沉,空洞迷茫。往日的那个姜羽瑶虽然冷了些,但也会逗十六玩儿,会跟晏奚峰的灵兽嬉戏,是是鲜活的。他开始后悔带姜羽瑶下山,让她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若非如此,她便不会遇上那白衣男子,不会听到任何不好的东西。
但这是不可能的,姜羽瑶必须在他眼皮下,神魂不稳,重则毙命。今日那白衣男子此次分明就是冲着姜羽瑶来的,就算是将人藏在长青宗,藏在晏奚峰,也无济于事。
可姜羽瑶仍旧坚持,苍白的手指死死拽着他衣袖得衣角,其实也没多大力气,轻轻一拉就拽开了。
姜羽瑶:“沈清越,你听我说好不好。”
她现在彻底不叫沈清越长老了,本来她也不属于这里,到他身边也是别有居心,如今决定坦白,便不再有顾虑,姜羽瑶现在只觉得轻松,马上就要卸下心头那块重担。
沈清越一顿,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无声叹息,还是挨着床坐了下来,将更多的灵力输给姜羽瑶,以供她维持精力。
沈清越:“你说,我听着。”
既然藏在心里不舒服,那沈清越愿意听。
衣袖就这么握在姜羽瑶的手里,像溺水之人忽然抓住的浮木,沈清越也没拽回来,任她抓着。
“我,我其实并不来自这里,入门考核那天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三天。我在这里没有亲朋,没有好友,也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带我过来的人叫叶枫,我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进了我的梦里,不,或者说他编造了一场美梦。漫天飞雪,枯木覆霜,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感受它们,触碰它们......”
“他问我,喜不喜欢,当然喜欢啊,谁不会喜欢呢?他说他可以帮我拥有,但是我要付出代价。”
“其实我不想做这样的交易的,我不喜欢束缚,不喜欢约束,更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是.......可是,他搬出了我早逝的双亲。”
“我没有办法真的了冷心冷情,毫不在意,我......我真的有在尽力......我.......”不知何时,姜羽瑶的声音已经哽咽。
“那夜在晏奚峰也是他们找上了我,我撒谎说什么也没发生......他们要我动手,不过我很厉害的,他反被我唬住了。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找我。”
沈清越也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言语躲闪,还很狼狈的姜羽瑶。第二日赵剑就被人杀害。
姜羽瑶确实无法面对双亲还冷血无情,但她也不想伤害沈清越。沈清越做错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却要因为她的一已之私,来伤害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眼里蓄起的泪水像琉璃珠,顺着太阳穴,滑入鬓间。
沈清越心中讶然,竟然是这样吗,那上天对她是否太过残忍。
很久没有碰过雪吗?是身体原因吗?可她春时来,还未到漫天飞雪的冬日。
“他们说,只要我将......”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姜羽瑶的话,沈清越眼神一暗,伸手握住姜羽瑶冰冷的手指,柔声道:“阿瑶,你将令尊令堂的生辰八字告与我,阴司那边你不必忧心。”
说完,就要起身去开门。
可姜羽瑶拉住他,泛红的眼眶里是不忍让人拒绝的决绝。
沈清越知道这是她还有话要说,无非就是接近他的目的,他早就说过,这些不重要,这么多年,居心叵测靠近他的人从来不少,可不曾有人能伤他分毫。但他也知道,只有说出来,姜羽瑶才会安心,良心所受的谴责才会消散,所以他用力握住姜羽瑶的手说:“阿瑶,我会听你讲,但不是现在,,等你身上的上好全了,我们回晏奚峰,你再细细讲给我听,好吗?”
门外又传来贺羽书焦急的呼喊:“公子,有线索了!”
沈清越:“知道了。”
姜羽瑶也知道现在沈清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关乎着这方天地人间。况且,沈清越的丽丽被天道压着,一直给自已送迟早透支。只要自已不行动就对沈清越没有威胁,“好,那我等你回来。”
沈清越放开了姜羽瑶那稍稍被捂热的手指,起身往外去。
手搭在门上,沈清越回头,再次重申道:“阿瑶,不用为那些真相感到抱歉,我并未在乎过。”说完,推门而出。姜羽瑶隔着屏风,只看见一个背影离去,衣摆翻动。
贺羽书方才忽然想起在王家所见的情景。
黎明之前,二人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轻装。趁着夜色的余韵悄然跃进王府的宅院。
身姿敏捷,三两下便避开了家丁保卫,顺利摸进了内院。
与外院中规中矩的防卫不同,内院可以说是铜墙铁壁,护卫的数量几乎比外院多了两倍。任谁来了都会觉得不对劲,何况还是这俩人。
特意挑了黎明前,最容易困乏的时间。
二人对视一眼,等了一个换班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墙外翻进院内,藏身于一间无人的空房。
门外传来护卫巡查的脚步声。
沈清越以手势示意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