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这一下午忙的脚不沾地,姜羽瑶也一直睡到了日暮黄昏。
纺织制衣外,房中设了结界,沈清越吩咐客栈的人不要去敲门。所以姜羽瑶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至弦乐高悬,沈清越终于露面。不过贺羽书没见着人影。沈清越一回来就奔向姜羽瑶的房间,不知道人醒了没有,沈清越敲门,等了一会儿,终于脚步声响起。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人时醒了,脚步听着虚浮,但比午间好了不少。
“吱嘎。”
客栈的木门因为老化发出轻微的嘶叫。
姜羽瑶要素面朝天,脸上还是病态的白,眼眶里还有一些没有褪尽的红血丝。
经过白天的坦白,姜羽瑶面对沈清越有一点小小的不尴尬,但总归轻松了许多。右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去,唤了句沈清越的名字。
沈清越“嗯”了一声,在姜羽瑶疑惑的目光中将房门带上。
“阿瑶,将白日里没说完的话一并说了吧。”拖得太久,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况且,若真等二人会晏奚峰了再说清,姜羽瑶脑子里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她愿意坦诚相待,沈清越不想她又缩回去。
“啊,好。”
姜羽瑶脑子还是懵懵的,努力组织语言,一想到白日里自已累眼花花地拉着沈清越讲了许多,姜羽瑶就觉得脸上有点热。
稍微捋了一下,“我......我白日里讲的不是谎话。我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时空?”
开头还是磕磕巴巴的,讲着讲着就顺了。
“找我过来的人他说他叫叶枫,没有说为什么找我,但听他的意思是有人命令他来的。”
“在我的那个时空其实已经算是病入膏肓了,我一开始并不想掺和这些事,只想把剩下的日子熬过去就算了。”
“但他们先用健康的条件来引诱我,又用我父母的魂灵威胁我。”
“他们让我再三年内......三年内,将这柄剑刺入你的心口......”
说着,姜羽瑶将断玉从储物戒中拿出。玉白色的剑泛着盈盈微光,衬得纤细的手指更加苍白。
沈清越没说话,眸色幽深。想抬手接过断玉。
姜羽瑶飞快将手往回缩,连带着断玉一起,忙道:“你别碰它!谁知道他们会在这剑上附了什么。”
良久没人出声。姜羽瑶的动作让沈清越一愣,随后低声笑了起来。
姜羽瑶:“沈清越,你别笑,我认真的,至少在人间你先别碰它。”天道规则束缚沈清越的修为,若是在这里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越大的笑声持续了很久,久到姜羽瑶快要冒火,沈清越才收住。道:“阿瑶,你也太小心了。”言罢,伸手拿过断玉。
亲自拿在手中确实比之眼观来得真切得多。温凉的手感中夹杂着瘆人的阴邪之气。拔剑出鞘,沈清越能清晰看见上面萦绕的阴邪之力,不仅仅是魔气,还夹杂着别的,更恐怖的气息。
沈清越将剑收回鞘中,再次抬头时眸色没有变化,姜羽瑶忽然觉得方才的小心翼翼实在是多余了。
姜羽瑶:“那什么,这剑你拿着吧,放在我身上容易出变故。”
沈清越答:“阿瑶,我们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已经与我坦白了。明白吗?”
那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如若知晓姜羽瑶已经和盘托出,保不齐会鱼死网破。
姜羽瑶稍一思量也就明白了。
沈清越已经准备走了,忽又想起什么,对姜羽瑶道:“阿瑶,你父母的事情我会解决,待越过昆仑仙山。”
“好。”
……
王夫人生产的日子来的很快,贺羽书虽然急切,但还是没有擅自行动。
越接近产期,王家的人更加急切想要找到贺羽书,但又沈清越的掩护,每一次对方都铩羽而归。
最后甚至让人传话出来说,王家今日将要处死一个不听话的奴隶,这话自然也传进了贺羽书的耳中,得到沈清越的保证才稍稍安分下来。
是夜,王家。
整个府邸安静得出奇,除了产妇所在得院子忙乱,但也只有大夫和产婆,家中其他人竟然无一人到场。
沈清越于贺羽书二人轻车熟路翻进王家后院。
彼时贺羽书还不知道他的身后跟着十数位长青宗人士,以为只有自已和沈公子。
沈清越坐在某处停留了一会儿,片刻后,回头用眼神示意贺羽书原路返回,又好似无意向贺羽书身后看了一眼。
贺羽书接受示意,心中一惊,立马往回退。
暗处,长青宗一行人不退反进,无声接近王夫人所在的院子。
二人再次来到那日的暗室,至此连贺羽书都感觉到,院子里新增了不少人手,等着他自投罗网。
贺羽书心里发紧,手心在冒汗,脑子里在不断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沈清越在一旁手里比划着什么,还有些青色的光亮发出,贺羽书看不懂,对此很是疑惑。沈清越没解释,只是用口型示意安心。
沈清越压低声音,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
事已至此,贺羽书点头。
沈清越缓缓闭上眼眸,神识分出,离开他们现在的藏身之所,但也没有大摇大摆的到处溜达,毕竟这里还有很多“上面”的人,须得谨慎行事。
外面静悄悄的,明面上只有巡逻的家丁,谁知道这里早已经是铜墙铁壁了。
施了个小法术,沈清越闪身进石室。里面黑漆漆的,透露出一股未知,阴邪的气息,往里走了一会儿,两边开始有一些烛火,将甬道照亮。
脚底下是冷硬的石板路,沈清越往前面随手丢了块石子,似乎是撞到了什么。
“刷!”的一声。
墙壁上居然出现了几个黑漆漆的孔洞,数十只羽箭急速射出,深深扎进地板里,这是冲着人命去的,若是贺羽书一人来此,除了给人殉葬能做什么。
而且,沈清越发现这些羽箭上面将然是附着法力的,王家的人考虑如此周到吗,或者说,王家背后的他们。
前路必定还有重重机关,沈清越一路小心行进,躲过了许多机关,终于来到石室内部,血腥味充满整个石室,墙壁上挂着数不清的带着血迹,碎肉的刑具,进来的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希望那个叫顾笙得少年还活着。
再往里,一声声虚弱得哀嚎响起。
这简直像一间缩小得大牢,里面关得都是十恶不赦得罪人。可是不是的,这里面大多都是顾笙一样无辜的可怜人。
小小的隔间里关着人,蓬头垢面,叫人看不出原貌。沈清越只能根据那日的印象寻找顾笙。
终于,在最里间的小隔间里找到了那个少年。阴冷潮湿的隔间里,少年满身是伤痕,蜷缩着,颤抖着,应该是发烧了,嘴里还在不住地呢喃着什么。
沈清越现在只是一缕神识,无法带他出去,只得给他施一点小法术,止一下痛。
不得久留,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沈清越掐诀,想收回神识。
但没有反应,再试一次,还是没反应。
沈清越心中一惊,低头瞧见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缕长长的,用梵文排列而成的长线,一直连到脚踝,像一条锁链将沈清越的神识锁在这里。
曼息图封!
这是越西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