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当时我在一片油菜花田里
年前的乡野，大片的田地都收割完毕。鹿可的村子大都还是自已的耕地自已家耕种，隔壁村却有小部分人家租给了外地来的种甘蔗的人，暑假时鹿可还去做过两天散工。
期中考后的一个周末返校，鹿可去林玲家找她出学校，走过一片一片的甘蔗地，那些甘蔗开始变成黑色了，细长的叶子向天空舒展着，摇摇摆摆的。鹿可她从中间田埂走进去，走出来时就迷乱了方向。
想起那次的迷路，鹿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叶笛暄，你在哪里呀？】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从东边跑到西边，看到不远处自家白色的外墙，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回身，打个电话问何羽翔。
嘟——
【要是他回来了你又没告诉我，我一定会和你发飙、】
嘟——嘟——
“喂喂、找到了？”
鹿可边走边揪住路边的小树叶子，抓一把不放开，人往前面走，低矮的树的叶子从细长的枝条齐刷刷薅了下去，刺得她手心辣辣地疼。
放开手，喷薄出汁液的叶片随着无力掉落地，两三片黏乎乎地在掌心里。鹿可随手抹在路边一壁被推倒后半人高的断垣。
她想站得更高些，那样就可以看得到更远。
“……还没有，”她高跨上去，踮脚四下里张望，“不行不行，不够高！”
“喂喂？鹿可你说什么？”
“……你上楼顶去，上去看看能不能看到……”
鹿可没有听到何羽翔的回答，她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接着是拉开插销的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声。她知道，何羽翔已经到楼顶了，这时他才说话。
“……什么时候他们都建起来二层楼的房子？看不到啊……”
鹿可刚要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巨响，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她往家的方向看去，却见何羽翔的何燚蒲两人站在二楼之上的小仓库的楼顶。农村的房子大多这样建造，楼顶再建一间小房，用来储放农产品，比如晒干的谷子，晒干的花生。
她望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看见她。吴铠在楼顶，没有上去小仓库楼顶，他看见她了，朝她挥着手。她也就挥了两下手。
吴铠好像是叫何羽翔他们说他看到她了的样子，鹿可没有等，一下子跳下菜地，趔趄了一下也没犹疑，拐步就往菜园下面的田间小路跑。
农村的土地，一般都是划分好了哪里种什么农作物，所以种菜的菜园在人家附近，种黄豆芝麻的豆地在山脚下，种稻子的在水田里。
稻子秋收之后，田地也不能冷落下来，于是锄出一小块来种菜，大部分都种了油菜花。
鹿可记得有一年，是开学之后的事了，油菜花……
不行不行，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回忆往事？
田与田之间的田梗，有宽一点的，也有窄一点的，也有跨越到另一片田的，日久天长，村里人就走出了一条路来。
鹿可跑到这里，往前走时窄的田梗，她今年开春还在那里摔过一次，右转直走，可就与之前走过的路重复了。
不用想，右转那条路一望到头，藏不下一个叶笛暄。除非他在上面的水池里，那里也是她找过一遍的地方。
【我从这边走，在那边小路再拐出去吧。等会儿要记得回头在那里也看一看！】
从窄窄的田埂上走过，幸好不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脚下没有让人打滑的绿草。
一路跑，一路喊着“叶笛暄”三个字，她分辨不清是脚更累，还是嗓子更累。
“叶——笛——暄————”
“叶——笛——暄————”
“叶——笛————”
沙哑却又要维持高亮的声音突然停下，转换的是低沉而又幽怨的腔调——
“叶笛……叶里孖。你居然在这里？”
他居然在这里？在这里和陈利军的妈妈聊天？
叶笛暄笑笑地看着鹿可，不语。
鹿可无力地站着，打电话要告诉何羽翔叶笛暄找到了，手机那头却一直忙音。她这时才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一定是何羽翔扒拉着上去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掉了。跌落在水泥地板里，多半是救不了了。
陈利军的妈妈笑着对她和叶笛暄说，“你来得正好，刚才他还说帮我把这两筐萝卜挑回家呢，我说太重了他挑不动的。”
“你的萝卜长这么结实，我看他确实挑不动的。”
“你们回去时顺路给我叫陈利军出来呗。”
“他回来了？”
“回到了吧。我出来时他就说到仙女了。”
“好吧，我们就走了。”
叶笛暄看见陈鹿可额角上薄薄的一层汗，“找我，很久？”
鹿可看一下手机时间，17：46，忽略他的问题，“你去哪里了？”
如果他就在那个小池子的话，她跑出来不到三分钟就会看见他的了。
“之前吗？”叶笛暄指一指远处的油菜田，“当时我在那片油菜花田里。我在那里看了看风景，不过我实在搞不清楚向前走还是向后走可以回到你家，就想两边都走走看。等我一走出来，哟吼。左右两边的中间还有一条路呢。当其时，我就看见你朋友的妈妈在那里洗萝卜。我本想问路的，聊着聊着就帮她一起洗了。哦，对了，其中一筐还是我和她一起挑出来的呢……”
鹿可听着，又想起了那年开学之后，油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