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眸光微动。
难道这就是富贵赌坊的东家?
没想到竟是位女子。
顾淮舟让她赢钱,就是为了逼富贵赌坊的东家现身,如今现身了,又怎么才能将别人的赌坊赢到自已手中?
颜清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可又莫名觉得刺激。
尤其是方才她押什么赢什么,这让她信心倍增,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赌鬼,输得倾家荡产也要赌了。
她下意识看向顾淮舟。
顾淮舟收回放在赌桌上的手,看着女子淡声道:“赌资是什么?”
女子嗤笑一声:“公子到富贵赌坊来砸台子,不就是为了逼我公孙芷现身吗?难道不知我富贵赌坊的规矩?”
围观人群早在女子现身时就面色微变。
“是公孙芷!没想到惊动了公孙芷!”
“公孙芷要出手,这谁赌得赢?不赌了不赌了!”
方才跟着颜清下注的人瞬间摇头,并纷纷将自已的赌资收了回来。
赌桌上,原本堆成小山般的银子,片刻便只剩下颜清自已的银钱。
颜清顿时面露诧异。
她抓住身旁一人,低声问道:“公子,这公孙娘子很厉害吗?”
“何止厉害,简直是恐怖!”
那人低低说道:“知道十二坊最难缠的是谁吗?就是这富贵赌坊的公孙芷!”
“众所周知,十二坊三大赌坊,长乐安宝富贵,前面两大赌坊背后都有贵人支持,唯有富贵赌坊的东家是白手起家,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和飞刀,在十二坊站稳脚跟!”
其它人也纷纷点头:“曾经长乐赌坊和安宝赌坊都想吞掉这富贵赌坊,就是这公孙芷站了出来,扬言只要赢了她,富贵赌坊她双手奉上。”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战……”
“双方以身家性命和赌坊为赌注,公孙芷一人单挑长乐安宝几十位庄家,连赌三天三夜,最后连长乐和安宝两位掌柜的裤子都被扒了下来,输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颜清惊讶地睁大眼。
一人单挑长乐安宝两家赌坊,竟还赢了?
她想起马车上顾淮舟同她说过,长乐赌坊背后是齐王,安宝赌坊则是礼王的资产,忍不住问道:“公孙娘子不怕得罪长乐和安宝背后的贵人吗?”
“所以才说这公孙芷厉害啊~”
有一老者抚着胡须感叹:“公孙芷大败长乐和安宝,但却没有收取赌资,而是与两家签订了合约,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这才有了十二坊三大赌坊。”
“并且自此后富贵赌坊便立有规矩,只要能赌赢公孙芷,她就将自已和富贵赌坊都送给那人……”
颜清恍然。
原来这就是公孙芷说的规矩。
想来顾淮舟是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才会说帮她赢来富贵赌坊。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若是输了呢?”
“输了自然就要死咯~”
那人指着公孙芷腰间的飞刀:“看到那娘们腰间的飞刀没?只要输了,她那飞刀就会夺人性命,没人能躲得过。”
众人摇摇头,一脸同情地看向颜清和顾淮舟。
仿佛她们已经是死人了。
颜清心口一紧,没想到输了就要死在这,那这赌坊不要也罢。
她蓦地看向顾淮舟:“表哥,我不……”
“清清不怕。”
顾淮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颜清这才意识到男人对她的称呼变了,并且语气里竟似有种对待小孩子般的宠溺,她耳尖微微一红,却不好在这人多的地方说什么。
公孙芷不耐烦道:“你们到底赌不赌?”
“赌。”
顾淮舟神色淡漠地看向她:“但和你赌的不是我,是她。”
男人温柔地看向颜清。
声音却不容置喙:“她赢了,从此你要奉她为主,她若输了,我的命给你。”
颜清愣住。
顾淮舟他在说什么?
她输了,他把命给公孙芷,他这是在替她赌命?
公孙止看了看顾淮舟,又看了看颜清,最后点头:“好,若她输了,便取你的命!”
“她不会输。”
男人神色不变,仿似完全不担心自已性命。
颜清却是满腔心慌意乱。
“表哥……”
“开始吧。”
颜清想劝住顾淮舟,公孙芷却打断了她,并命人又拿来一个骰盅。
顾淮舟将骰盅拿起放进颜清手中。
颜清却只觉得烫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是一时念起想靠顾淮舟走捷径,没想到最后竟要赌命。
赌的,还是大雍未来帝王的命。
那边,公孙芷已经拿起骰盅摇了起来。
骰子撞击盅盒,叮叮当当的的声音让颜清紧张不已。
顾淮舟是疯了吗?
她根本不会摇骰,怎么办?
即便紧张,颜清也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而是在脑海急切地寻找解决办法。
绝不能让顾淮舟死在公孙芷手中!
然而她虽然控制住了思想,手却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几乎要拿不住黑色的骰盒。
围观人群见颜清不动,纷纷催促道:“摇啊,快摇啊,杵着干啥?”
“既然来挑战公孙芷,就要有死的觉悟,现在怕有什么用?”
“快摇快摇,好久没看公孙娘子杀人了……”
“哈哈哈哈也不知哪来的傻缺送命……”
听着周遭催命一般的声音,颜清手更抖了,她可以和别人比琴棋书画,亦能与人谋断博弈,可就是不擅赌博!
这完全不在她的领域内!
就在颜清紧张的骰盅都拿不住时,顾淮舟突然伸手接住了骰盅。
“清清,别怕。”
他将骰盅重新塞回她手中。
双手握着颜清的手按在骰盅上,在她耳边道:“信我。”
“可、可我不会……”
“我教你。”
男人握住她双手,轻轻摇了起来。
颜清一开始还是提心吊胆的,可随着骰子在盅盒中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是前世从五之乱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是令百官臣服害怕的帝王。
顾淮舟说信他。
那她便信一次!
想到这里,颜清紧绷的心神慢慢放松下来。
抓着骰盅的双手,由最开始被顾淮舟控制着摇晃,到渐渐感受着顾淮舟手掌的力度和规律,自已掌握主动权摇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
顾淮舟神色温柔地看着女子的侧脸。
清清学什么都很快,她不是关在笼里的金丝雀,她是翱翔天地的鹰。
是陆峤南耽误了她。
“咚!”
公孙止将骰盅重重撴在桌上。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顾淮舟:“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