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恣睡醒,雨已经停下。
“醒了?”
从上传来楚遂的声音,唐恣这才发现自已躺在楚遂腿上,他连忙爬起,“你不难受吗?”
楚遂浅笑摇头,并未说话。
怎么会难受呢?
“天色很晚了,我们今晚不赶路,等明日再赶路。”楚遂看唐恣坐在一旁戳了戳自已的腿,“你真的不难受吗?”
楚遂皱眉,的确有种酥酥麻麻的感。
这一刻他没说话唐恣也好像明白他的感受,伸出手按在楚遂腿上,发热的掌心按过的地方似乎连腿麻也缓解了。
“好一点了吗?”唐恣轻声问道,楚遂点头。
不知何时山洞中其余人都纷纷找借口出去,“我去捡点柴。”
“我去找点吃的。”
“我也去!”
唐恣很奇怪,“不是还有干粮吗?”
楚遂明白下属想避嫌的意思,但是完全没有必要。
对上那双只有疑惑的眼,楚遂揉揉少年的发顶,“不用管他们,就是闲的。”
山洞很安静,乘此机会楚遂开口,想要多多了解一点少年,“到了京城,唐恣想做什么?”
“我不是去照顾你的吗?”唐恣故意这样说。
楚遂挑眉,“所以,只要我伤一直没好,唐恣就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了?”
“你猜?”唐恣笑着说。
楚遂也低声笑道,“如果让我猜,我肯定希望唐恣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说这话时,楚遂一直看着唐恣,与那双明亮的双眼对视,突然让唐恣感到无措,他下意识移开视线。
又奇怪自已为什么要移开视线?转回来,再次和楚遂对上视线,因为楚遂一直在看着他。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喜欢,”楚遂停顿一瞬,接着说,“看着你。”
不能着急,慢慢来。楚遂在心中这样对自已说。
“你呢?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做。”
“我自已不可以去做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想陪着你,可以吗?”
唐恣不知怎么回答,此刻他也已经察觉出楚遂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正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楚遂再次开口打破空气中的安静,“你喜欢放风筝吗?京城应该有各种各样的风筝。”
唐恣有点茫然,“风筝不是春天放的吗?”
楚遂确实不知道,“这样吗?那我们去游湖?”
其实楚遂对于京城有哪些能玩的也不是很清楚,他一直住在皇城,出了皇城便去了边关,也刚刚回来不久,对于京城的一切都不熟悉。
和唐恣说的,也都是从别人嘴中听来的,可到底怎么玩,什么时间玩,他全都不清楚。
和别人说自已都不知道的事又被人揭穿按理说会有些尴尬,但楚遂此刻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面对唐恣,他既想表现的完美,又想将自已的一切剖析给他看,好的、坏的,差劲的、优秀的……
只要唐恣不排斥,他就想要一直说,一直倾诉。
唐恣果然没介意,“你也对京城不熟悉啊?”
“嗯,未成年的皇子住在宫中,后来去边关,也才回京城不久。”
“那你可以带我去边关玩呀,”唐恣来了兴趣,“边关是什么样子的呀?”
楚遂并不想带唐恣去,原意嘛,“风沙漫天,夜里冷的要命,哪怕是夏天,夜里也凉的冻人。”
他可以,却觉得那地方不适合唐恣。
哪怕知道唐恣不是温室娇花,楚遂也不想少年去苦寒之地。
“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看看过风沙漫天的样子,下次一起去看吧?”
没想到少年对他发出邀请,楚遂立刻点头答应,完全忘记自已刚刚的想法,“好。”
“其实京城应该也有好玩的,等到了京城,我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好啊。”
楚遂想到哪说到哪,唐恣也和他慢慢聊着。
明明都是些废话,楚遂却很开心,他原先从不说废话,能用一句话解决的事情绝对不用两句话,但是此刻他突然发现说废话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有一个人,无论你说什么,他都愿意听,愿意和你说。
能遇上这样的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直到下属们回来,直到又开始出发上路,楚遂的心情都很不错。
直到突然冒出的土匪拦住他们的去路,“此山是我开!此书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草丛中冒出数十个男人将一行人团团围住,为首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开口。
“我们要财不要命!留下钱财我们自然会放你们一程!”土匪头子举着刀明晃晃的威胁。
“不要命?”楚遂面无表情,“不怕放我们走了去报官?那你们的命可就没了。”
光天化日如此嚣张,前面不远甚至就是府城,到底是官府不作为,还是这伙人势力太大?
楚遂打量着一行人,这群家伙看上去根本没有武功的样子,为什么如此嚣张?
“哈哈,你报官也得官府管才行啊?”为首的男子甚至劝道,“你们干脆留下点钱财保平安不好吗?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哪里都需要钱,你就算去报官,也要钱财打点,打点后官府还不一定管。”
“你还不如直接交出钱财,我们直接放你们一马!”
原来如此,楚遂将那土匪头子的话记在心里,“那就来试试好了,如果你能打赢我等,我等自然双手奉上你要的钱财!”
说着示意众人上,唐恣拽拽楚遂的衣袖。
楚遂偏过头,看向唐恣,“怎么了?”
“别伤了他们性命,他们看上去不是恶人。”唐恣说完又觉得不合适,楚遂他们又看不见人身上的‘气息’,刚想改口,楚遂就立刻对着一众下属说,“别伤了他们性命。”
“是!”
楚遂看唐恣想说什么的样子,问道,“想说什么?”
唐恣摇摇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涩,他低下眉眼没看楚遂,“没什么……”
只是人不都是警惕心很重的吗?干嘛要这样相信我啊?
不是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这样想着,唐恣拉着楚遂衣袖的手却没有松开。
楚遂也注意到这一点,嘴角勾起笑,却转过头假装没看见。
不然,少年恼了怎么办?
楚遂当然相信唐恣的话,不仅是因为相信唐恣,也是因为他看到这群土匪眼中并没有凶煞气,也就是说,他们应当,没有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