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庄老太爷这一脉,一共兄妹五人,黄浩的爷爷排名老大,因此这些年下来,黄家庄多以黄浩一脉为主。
然而自从黄浩爷爷去世之后,二老太爷一脉逐渐强势,到了如今,更是已经成为了黄家庄的话事人。
黄家庄看似铁板一张,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对外滴水不漏的黄家庄,内部的派系非常复杂,只是因为有了共同的利益,他们才走到了一起。
此刻黄老太爷看向黄浩,尤其是看到那双病态中带着坚毅的眼神,也不免对他多出一些警惕。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黄浩这个行将就木的人,这会儿还真不好惹。
万一一个不小心搞个玉石俱焚,黄浩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黄老太爷淡淡一笑,双手撑起太师椅缓缓地站起来,而后他小步走到了黄浩的跟前。
“黄浩啊,你病了,要死了,可以什么都不怕!我也活够了!黄家庄的事情,是头等大事,我家这一脉,也就家栋一人了,有区别吗?兄弟要齐心,黄家庄才能长久,都像你这样,以后黄家庄何去何从?”老太爷冷声说道。
黄浩闻言,却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二爷啊!”黄浩轻声道。
黄浩看着黄老太爷那倚老卖老的脸,不禁一阵失望。
“咱们家也没别的,就是胆子大,这些年走南闯北的,都是靠一颗虎胆!我黄浩是病了,可能明天就要入土了!但只要我活着,谁都不许动我儿子!以前我让绍武吃点亏,那是为了大局,为了乡亲们的抱怨少一点!但他妈的黄家栋干的什么事儿?要我儿子给他擦屁股?门儿都没有!”
黄浩激动地怒吼道。
说到这里,黄浩指着黄老太爷再次怒道:“二爷,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黄家庄有今天,我是黄浩跟在孙世龙后面一点点苦出来的,跟你家那位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今天这个事儿,你要找人帮忙回去自已想办法!别想跑来恶心我!”
这一刻,黄浩算是彻底同黄老太爷撇清了关系。
而黄浩心里也很清楚,黄老太爷背后的那位,曾经能量的确非常大。
可是大有如何,黄家庄这一亩三分地,从来没有因为那位的原因吃到半分红利,甚至这些年来,没有黄浩,黄家庄怕是早就乱了。
早年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出手,甚至还想要撇清关系。
如今倒好,出了点事情,就想着要黄家庄上下全都出动,甚至不惜违法犯罪?
“想屁吃!”黄浩这会儿也懒得继续纠缠,一声冷哼后,便直接走出了屋子。
看着黄浩走出去的背影,黄老太爷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阴冷。
他的手中拄着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敲了敲。
黄老太爷是这一辈唯一还活着的老人的,接近百岁的他,露出了少有的凶狠。
事实上这位老人也是个传奇人物。
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当过土匪,做过海盗,甚至打仗的时候,还混迹于敌方战区,取得不少战功。
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十多个子弹伤痕,就连一条腿都有些不灵便了。
可是偏偏,这样的人,活了近百岁。
黄家庄里,但凡遇到大事儿,都离不开他的影子。
然而,老而不死是为贼。
也正是因为黄老爷子的存在,黄家庄里总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土匪味。
此时,偏厅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黄家栋面色阴沉地走到了黄老爷子的跟前。
“太爷爷,这老东西不肯帮忙,接下来怎么办?”黄家栋问道。
黄老太爷看着黄浩走远的方向,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已拉的屎,自已擦!但凡这事儿连累了我们黄家庄,你就等着倒霉吧!”
说到这里,黄老太爷压低着声音,说道:“县局里有一个我们的人,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这个人算是褚伟的亲信,不少消息都是他提供给我们的!”
黄老爷子说完,打量了一番四周,而后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里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拿去吧!但是必须要谨慎!听到没有?我们黄家庄经营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黄老太爷再三叮嘱道。
听到这话,黄家栋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得意。
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自已家这一脉背后有很强的能量,只可惜那位大人一直都不愿意出手帮忙。
不过也并非一点帮助都没有,很多县里的布局,乃至是市里的发展,他们这一脉总能得到最早的消息,这当中就有那位大人的出手。
而此刻,他手中的电话号码,多半也是那位大人留下的。
想到这里,黄家栋就一阵兴奋。
从年前的项目用地,以及到现在的县局领导的暗中支持,方方面面都说明了那位大人时刻关注着黄家庄。
“不就是个季培培嘛!老太爷您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惹出麻烦!他黄浩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对季培培了解的很,这个女人,无非就是一口气咽不下呗!”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家栋的眼神闪过一丝寒芒。
黄老太爷点了点头,而后拄着拐杖,一步步地往里屋走去。
待到黄老爷子走后,黄家栋这才如释重负。
自家这位老祖宗,是个多狠的角色,黄家栋的心里非常清楚。
这些年,村里发生的很多事情,虽然黄家栋不在局中,但却也有耳闻。
尤其是西平市那边的生意,很多东西并不是外人看的那么简单。
甚至于黄家栋还知道,黄老爷子这一脉的主要生意,并不在崇文县,而是在西平市。
只不过八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这一整个支系重新回归崇文县。
黄家栋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头去,看向身后正对着大堂的太师椅,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这张黄花梨的太师椅,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渴望。
这把椅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甚至算不上黄花梨中的佼佼者。
可是这把椅子背后象征着的权利和人脉,却是黄家栋努力一辈子想要触碰的。
他贪婪地抚摸着那已经包浆的扶手,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季培培!你等着瞧!”黄家栋冷哼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已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