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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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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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风从海上来
作者:
梁奕
本章字数:
34126
更新时间:
2024-11-21

第三十四章

天津卫董事长体察商业情

上海滩欧司令踢翻广告圈

放下屠刀药医变回真屠户

人性如井天下凶险装不尽

广告部主任在总编辑耳朵旁轻声说:“稍安勿躁。我认为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谈,我们报纸也是要成本的,只要有厂方愿意出钱,甚至这个报纸的成本厂方都出了,那么我们把其他版面的内容压缩一点,读者是不会介意的。”总编辑当场就跟广告部主任争论起来。

总会计师就从中斡旋说:“是这样,今天我们不忙决定这个事,因为这个广告版面这么大,我们从来没干过,这个问题我估计要提交报社的董事会,让董事做出决定,我们会尽快答复你们,你们看可以吗?”

欧慧君说:“可以的,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打扰你们了。”

《申报》报社的大门口,刚才洽谈的几位报社的负责人都把欧慧君和梁助理送到了大门口,然后弯着腰恭恭敬敬地送别了欧慧君和梁助理。

刚走出几步,梁助理轻声地对欧慧君说:“你太牛了,没想到你说话这么有底气,这帮乌龟王八蛋都被你震住了。”

欧慧君回答说:“这不叫牛啊,如果不这么做,我们的品牌战略就实现不了,只要这么铺天盖地地投放广告,我们的品牌没有做不起的。”

梁助理庆幸是自己而不是张静安做了欧慧君的助理,他已经感觉到欧慧君可能会在上海滩的市场营销界放出一颗重磅炸弹,不管炸到哪里,炸到谁都会惊天动地的。他就是需要这种震撼,需要震撼后带来的变动,没有大的动荡,像自己这种底层的又怎么可能浮到水面。

在另一家《新闻报》的报社大门口,欧慧君和梁助理正在跟报社领导握手告别,报社领导毕恭毕敬地目送着欧慧君和梁助理登上黄包车远去。

鲍伯伦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收拾着文件,看样子他准备出远门。这时欧慧君和梁助理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鲍伯伦对梁助理说:“我请你们过来,是因为我马上要去趟天津卫,想问一下你们的方案进展如何?”

欧慧君汇报说:“我们的方案都已经进入了报价的环节,估计还有两天价格才能出来。”

鲍伯伦说:“好的,看样子这个方案我现在是看不到了。没关系,你们先按这个方案执行,等我回来以后有问题再一块来商议调整好吗?”

欧慧君说:“谢谢董事长,我们将尽最大努力把方案执行到位。”

鲍伯伦说:“好的,年轻人放手干吧,相信我们的品牌战略会成功的!”

在一家印刷厂的印刷车间里,欧慧君和梁助理正在查看从印刷机上吐出来的广告宣传页的样品,欧慧君指着宣传页上的产品说:“这个图片好像有点走样了,跟原版不一样,这个你们看怎么再调一调?”

印刷厂的负责人接过宣传画,用放大镜左右看了看,又上下看了看:“图片好像是有点差异,我们再校正一下。”印刷厂的负责人说,“我今天晚上可以调好,你们还需要查看吗?”

梁助理说:“校好了你们就开印吧,我们就不看了。”

欧慧君说:“不行,我们还得再把一次关。”她转过头来对梁助理说:“我们再跑一趟吧,辛苦一下。”

印刷厂的负责人说:“反正时间还来得及,那明天上午我们再最后审一次,然后正式开印。”

欧慧君说:“好的好的,明天上午一上班我们就到。”

这是黄浦江上的一艘小火轮,海鸥在船尾追逐着浪花。鲍伯伦正打量着在他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宽阔的的外滩。码头上电线杆的电线被风鼓满了弓,好像再使使劲,电线就会被扯断似的。外滩的上空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鲍伯伦西装革履地站在码头上,袁小琳开车来码头送他,风吹动着他俩的头发,扯动着他俩的大衣外套。鲍伯伦充满自信地看着眼前这座城市,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勇敢地面对这个巨大的城市怪兽了。他找回了自己的爱情,有了欧慧君的市场策划,有了陈一欣的技术辅佐,天津是大奥药业销售量最好的市场,他觉得只要再把天津王守礼的营销模式总结后推广到全国,大奥药业的市场占有率将会有个很大的提升,他想振兴大奥的雄心就肯定会实现。

上海大世界的屋顶上,安装霓虹灯的施工现场,欧慧君和梁助理两人正在跟施工方的工头在谈论着价格。

梁助理悄声对欧慧君说:“他这一平方米要五元,再加上每个月的租金五元,等于一个平方米一个月十元。我跟旁边的另两家都谈过,他这一家可能算最公道的。”

欧慧君对着安装霓虹灯的工头不依不饶地还价说:“我们要了你两百个平方米,你这上海大世界还没有做过这么大的霓虹灯的灯箱吧?我们是头一家,对你来说,这也是你接的最大的一单业务,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都得再打个折!”

工头对梁助理说:“以前不是说好了吗?就这个价。”

欧慧君说:“我问了别家的价格,你这个价谁都可以拿到。”

梁助理在一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欧慧君丝毫没有感觉。梁助理最后对工头说:“我们的负责人既然这么说了,你是不是考虑再降一点?”

工头说:“再给你降两个点吧?”

欧慧君说:“不行,得降十五个点!”

梁助理连忙对欧慧君耳语:“这十五个点人家可能做不来了。”

欧慧君坚决地说:“那我们到隔壁去问问人家做霓虹灯的,看他们能不能做?”

工头一看欧慧君的决心很大,于是忍痛割爱地说:“好吧,好吧!算了,一口价,降十五个点。”

鲍伯伦在老朋友王守礼的陪同下逛着天津紫竹林,这是中国最富盛名的西洋景之一,比起上海外滩名气不在其下。晚清时期,中国各地街头拉洋片(又称西洋景)的艺人表演的固定节目中,除了西湖画舫、镇江全景、北海御图、蓬莱仙岛这些传统节目外,也会安排《天津紫竹林》《法界马路》《庚子回銮》等时新画片,唱的是:“往里看,好新鲜,中外各国景致全,好像活的一样般。”

鲍伯伦刚看完一出杨柳青年画《天津紫竹林》的西洋景,感慨地对正在抽烟的王守礼说:“没想到天津的紫竹林和上海外滩不差上下。”

王守礼吐了一口烟圈说:“上海的外滩和天津紫竹林对比,天津紫竹林更小巧一些,精致一些,上海外滩还是气势大一些。哪天有功夫,我好好陪你把天津的紫竹林逛一圈。”

鲍伯伦用手扇着王守礼吐出来的烟圈,嘴里说:“就不劳驾你陪我了,你不是手下有很多跑街吗?到时候我跟跑街的一块把紫竹林跑一遍,这样我既了解了紫竹林,又了解了市场。”

王守礼笑着说:“拿破仑这次来不是冲着来了解紫竹林的,肯定是来看市场、收药款的。”

鲍伯伦说:“当然,顺便也得看看天津卫,我可是第一次来啊。”鲍伯伦对王守礼说:“你从广州到天津来,南北气候差异很大,还能适应吗?吃得惯吗?”

王守礼不无感谢的说:“如果不是你把那套旧设备买去,不给我来做天津的总代理的机会,甚至不欠上我四万五千鹰洋的货款,到今天我也发不起来呀!拿破仑啊,我实在应该好好谢你,我现在把我整个的家都迁到天津来,吃饭不是问题,气候也不是问题,男人嘛,跟着事业走,哪里有钱挣就去哪,谢谢你拿破仑给了我这机会。”

欧慧君和梁助理还有跑马场的几位负责人正站在跑马场的中央,他们环视着整个跑马场。跑马场的负责人说:“你们的广告位我准备安排在起点那个位置上,所有的赛马都是在那里听到发令枪响万箭齐发的,看台上的观众的眼光这个时候都会聚焦在这个位置,所以这个位置的广告效果是比较明显的。”

欧慧君看了看场地说:“那为什么不安排在终点线,也就是赛马最后冲刺的一瞬间的地方呢?”

跑马场的负责人说:“终点嘛,马不是一起到达的,可能最快的马到达的时候才有那种画面,场面感不强烈。”

欧慧君说:“我就要那个终点的地方,因为所有来看赛马的人最关心的是结果,而不是开始怎么样?所以这个时候大家是聚精会神的,都会在这个点上聚焦,我就要这个地方。”

跑马场的负责人说:“欧小姐的眼光独到,这个广告位是我们整个跑马场最值钱的地方,如果你要这个地方,价格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得涨百分之十五。”

欧慧君说:“我同意涨一点,但涨不了那么多,百分之五吧!”

跑马场的负责人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得涨百分之十五。”

“我已经说了,你这个地方也不是有人定了,空着也是空着,涨百分之七吧。”

“那少五个点,得百分之十。”

“百分之八,一点都不能多了。”

跑马场的负责人看了看梁助理说:“百分之八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你们中间的两个点的佣金,对不起,我就没办法给了。”

欧慧君说:“怎么还有佣金吗?”

梁助理连忙说:“是的,是的,他答应给我们两个点的佣金,这是跑马场的规矩,经办人都有两个点。”

欧慧君说:“不行不行,我们要拿两个点,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以前卖油条,如果中间能挣点差价的话,那油条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欧慧君转过头来对跑马场的负责人说:“两个点不要了,就涨八个点。”

跑马场的几个负责人在旁边嘀咕着说:“这个小女子真厉害,把老规矩都破了,是个干事的。”

另外一个在说;“可能是老板家的什么人,人家不稀罕。”

又一个说:“你刚才没听她说以前是炸油条的,真奇了怪了。”

王守礼在天津卫紫竹林的一家大饭店里给鲍伯伦接风洗尘。王守礼站了起来对满座的嘉宾说:“今天我们在这里盛情款待我们大奥药业的董事长,也是我们这个系列产品的老板,他来天津视察工作,我们大家鼓掌欢迎!我们这些分销商以及我们的各大医院,都是仰仗大奥药业的产品盈利发财,在此我代表各位感谢鲍老板对我们生意一直以来的关照!今天我们一定要把酒喝好,把菜吃好,让鲍老板知道我们不仅是天津卫的营销精英,同时我们也是酒桌上的英雄。来,让我们举杯欢迎鲍老板,干杯!”

酒过三巡,鲍伯伦有了几分醉意。鲍伯伦说:“今天第一次来天津卫,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也喝到了天津卫的好酒。在这儿我想请教大家一个问题,天津卫这名字是怎么来的?是谁起的名字?”

一位操着很浓的天津口音的分销商站起来对鲍总说:“关于天津卫的来历,我有准确的答案,我待会儿就告诉各位,但是鲍总你得先喝下三杯,我才能说这故事。”

鲍伯伦苦笑着说:“我本来想把话题拉开,少喝一杯酒,没想到你给个答案,还得让我先喝三杯。好了,今天无非就醉在天津卫,也是醉在朋友的酒桌上,没有什么。”鲍伯伦连干三杯,满堂喝彩。

那位天津本地的分销商用浓重的天津口音开始讲起古来:“话说朱元璋的四子朱棣就是在天津这个地方发兵南下抢夺王位的。他成为皇帝后,为纪念由此起兵的“靖难之役”,在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他将此地改名为天津。天津就是天子经过的渡口,津就是渡口。作为军事要地,天津开始筑城设卫。‘卫’是明朝的一种军事建制,天津共设三卫,驻军一万六千多人。于是人们又把天津叫做天津卫。”

鲍伯伦不胜酒力,在那天津口音的介绍中,昏昏欲睡了。

梁助理拿着一张请款单,走进了鲍伯庆的办公室,鲍伯庆正捧着一本连环画看得入迷,梁助理说:“二少爷,这个要请你签个字。”

鲍伯庆的眼光不舍地从连环画上移了出来,他望着梁助理说:“什么事?”

梁助理把请款单推到了鲍伯庆的面前说:“这个广告费要请你盖个章。”

鲍伯庆接过请款单,看了一眼,立马被吓住了,他大叫一声:“啊?!这么多钱,八千多块,做广告啊!这是我见过最大的一笔广告费了。”

梁助理说:“这都是大少爷授意的。”

鲍伯庆说:“花这么多钱真能挣回来吗?大少爷出门的时候也跟我交代,要我配合,那我就配合吧,只管签字盖印就行了。”说完鲍伯庆就在请款单上签了一个字,盖上了自己名字的印章。

梁助理还没有走出门,鲍伯庆又抱住了连环画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梁助理拿着一张汇票到报社的财务室来交广告费,报社领导陪着梁助理,梁助理交完广告费,报社领导连忙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对梁助理说:“这是你的稿费,请笑纳。”

梁助理接过牛皮信封抽出了里面的现金,然后点了点数。他有点不高兴地对报社领导说:“应该是三个点的,怎么还是那两个点呢?”

报社领导连忙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我们的规矩只有两个点,给不了三个点,如果下次你们继续投广告,我再想办法向董事会去争取。”

梁助理有点不悦地说:“你们这么小气,不会有下一次的。”说完梁助理把桌上的广告样报揣进怀里,傲慢地走出了报社。梁助理越来越喜欢做欧慧君的跑腿工作了,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的好处在等着自己呢。这样挣一次钱抵得上他辛辛苦苦干一年。由此他得出一个经验:不管干啥,你得先待得下去,总会有机会出现的,关键问题是你是不是等下去了。

出了报社的门口,隔壁是一家书店,远远地梁助理就看见了书店橱窗里放着的连环画。他连忙走到书店买了一套全版的《三国志》的连环画,他对书店经理说:“给我包装好,我得拎回去。”

鲍伯伦和王守礼走到了专销外国药品的分销商的店面里,老板就是在酒桌上给他们讲天津卫的来历的天津人。

这位本地人操着浓重的天津方言,跟鲍伯伦和王守礼交流着:“外牌药品,卖还是能卖的,就是利润太低了。你给我们是八折,我只有两成的利润可以挣,我这两成要给员工薪水,要租门店,所有的开支都在这两成里。利润确实低了点,鲍老板能不能在这个上面还能让点利呀?”

鲍伯伦说:“实际上我们这个进口药品啊,一般毛利率在百分之四十左右。你这瓶英国的解百勒鱼肝油,每瓶你的售价是二块五,我的进价是一块七左右。这瓶德国的散拿吐瑾每瓶你卖二块五,我的进价是一块八。还有这瓶美国贡邦补益药水,你这里每瓶卖二块五,我进价是一块七。实际上我们的利润都差不多是百分之二十,我一样也要养很多人,还有七七八八的费用,所有的物流费都在我这出了。西药跨洋过海大老远运过来,本来成本就高,药品的质量很好,好在药效很好。但是确实利润低了点,这样吧,我这次考察完以后,会给大家有一个说法,如果你们的销量做到一定的程度,我就会退二到三个点奖给完成了全年任务的销售商。”

王守礼说:“这个好,这个好。”王守礼又说:“那鲍总是不是你们的利润就降低了?”

鲍伯伦说:“这肯定是此消彼长嘛,就这么多利润。但是有一点,盘子做大了,我也不会少的。”

“那就感谢鲍老板了,你看看我的药品,我这里经销就只有大奥药业的独家产品,别的品牌我都不要,我也不做,我今年一定让大奥药业的产品再上两个台阶。”

鲍伯伦说:“那就感谢了,今天我们大奥药业将拿出一大笔资金来做品牌的营销,要让民众接受我们的药品,我们给医生还专门印了大奥药业的系列的产品介绍画册,医生可以对症下药,对我们产品的性能特征介绍得非常清楚,我出门的时候已经看了书的清样。这些发给医生的书籍会很快给你们邮寄过来的。”

王守礼说:“这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医生也可以照本宣科,对症下药。”

欧慧君对梁助理说:“我看这个地方啊,虽然客流量很多,但是这个大门前面道路太窄,如果我们在它的楼顶上竖一块大霓虹灯广告牌,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人家看不见,前面空间太小了。要是我们在这客运中心的售票厅、候船厅,还有厕所里,都贴上我们的小广告宣传画,贴的位置不要太高,和人的视线持平,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能看见,我觉得这样的效果就会更好一些。”

梁助理说:“看样子我们欧小姐对广告画张贴很有经验。”

欧慧君说:“还有,我们这些宣传画,三个月以后合同执行完了要来点数。少一张我们就要扣钱,这个必须写进合同条款里。否则的话,这些乘客把宣传画扯下来垫屁股去了,我们的宣传效果就全然没有了。”

梁助理说:“那就让码头上派专人来守着、看着,别让人给撕了。”

欧慧君说:“怎么弄我们不管,但是反正我们结账的时候一定要点数,少了,就得扣钱,这个必须当真。”

梁助理说:“好的,我记住了,合同上一定会有这一条。”

王守礼带着鲍伯伦来到了一家专销本牌成药的分销商的店面里,大家寒暄了几句,鲍伯伦就直截了当地问分销商说:“我们这款治疗梅毒的梅毒杀灭剂,好卖吗?”

分销商说:“这一款确实效果不错,货真价实,所以很受消费者的喜欢。我们也很愿意推这个产品,我们的毛利有百分之四十。你看我们把梅毒杀灭剂放在我们这家店面的最明显的地方。今天我们事先也不知道鲍老板要来,平常都是这么摆放的,你看人家的本牌成药我放在旁边,我这家药店就专销本排成药,支持国货。其他的外牌药品我都不卖,因为只有本牌成药的利润高,但是其他的本牌成药效果就不是很好。”

鲍伯伦指着由欧陆药业生产的治疗肺病的本牌制药肺清玉液露说:“这款药我看你放的位置跟我们的差不多,卖得如何?”

销售商说:“这款肺清玉液露在我们这也销得不错,我的本牌成药当中就是这两款好销,一个是梅毒杀灭剂,还有一个是肺清玉液露。这两款产品的疗效是最明显的,所以患者都喜欢买这两款,医院来拿货的也不少。”

鲍伯伦开着玩笑说:“我多问了你一个肺清玉液露,你就说出这两款都好了,开始就说这一款疗效好。”

销售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确实,就只有这两款最好,其他的都一般。”

鲍伯伦笑着说:“这两款产品是上海同一个女博士开发的,现在这个女博士就是我们厂的总工。”

这位销售商惊讶地说:“那你可有摇钱树了,她下次开发的所有产品我全部都愿意代理,我可以付全款的。”

王守礼也在一旁高兴地说:“确实,这两款产品在天津卫什么店里都卖得最好。”

销售商说:“不过,今天鲍总亲临本店,我还想给你提一条意见,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鲍伯伦谦虚地说:“请讲!”

分销商说:“中国人嘛,都好面子。这个梅毒病看来很芜杂肮脏,有些病人要面子,进来买药的时候,他往往在门口等半天,看我店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顾客,等没人了,才敢一个人进来买这个药,拿了药马上像做贼似地就走了,很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药上的包装梅毒杀灭剂,这个‘梅毒’太打眼了,人家拿着这药上大街都不敢露出来,都拿个布袋子来装,想装个地雷似的。”

鲍伯伦说:“你是不是让我把包装改一下,把这梅毒两个字写小一点,不要太明显,太打眼?”

分销商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欧慧君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广告册子,还有各类路牌、广告日历、寒暑表、钢笔、通讯日记簿等能刊登广告的小产品。

梁助理一走进欧慧君的办公室,就说:“欧小姐,你的办公室都成了杂货铺了,没想到推一个广告品牌,需要动用这么多玩意啊?”

欧慧君说:“品牌营销的媒介物太广阔了,它需要随手可用的一些道具做媒介,做平台。把我们的商标时不时地在消费者眼里重现,让他们随时能看得到听得到,让他们记住我们的品牌,他买什么药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我们大奥药业的产品,那我们就成功了。”

“没想到欧小姐被我们炒掉以后,在庐山学了一段时间,完全成了一位广告营销专家了,真是士三日不见当刮脸相看。”梁助理恭维着欧慧君。

欧慧君摇摇手对梁助理说:“这句你说的不对,应该是士三日不见当重新相看,不对,我也说得不对,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天津卫邮局鲍伯伦正在存钱汇款,他填写着电报纸,把在天津卫收到的药款汇回上海总部。鲍伯伦看着汇款单上的金额,他满意地笑了,他对自己的成绩感到欣慰。

梁助理把一套完整的《三国志》连环画推到了鲍伯庆的办公桌上,鲍伯庆喜出望外的看着那套连环画说:“这是你给我买的?”

梁助理一脸谄媚地笑着:“那天路过书店,正好看见有这么一套,我早就想给你买一套了。正好碰上,我就买下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鲍伯庆拿起一本连环画翻看着说:“喜欢喜欢,我就喜欢看连环画。”

然后梁助理又从桌子下拿出了几张请款单,推倒了鲍伯庆的面前。鲍伯庆一看,就把连环画往桌上一放说:“我这真没钱了,真没钱了,这一段时间所有的支出每天都是广告费,现在没有办法开支了。”

梁助理说:“如果现在不开支,那意味着我们的广告战略计划就会夭折,会停下来,要么你去跟欧小姐去说一下行不行?”现在梁助理于公于私都是大力支持欧慧君工作的。于公,他坚信欧慧君的广告策略只要坚持投放肯定会成功;于私,只要有现金流从自己手上过,自己就日进斗金。

鲍伯庆和梁助理推开了欧慧君办公室的房门,欧慧君正在她的那一堆广告产品中伏案写着画着。

鲍伯庆一进门就急匆匆地对欧慧君说:“这个钱不是我不给你付账,是账上的钱全部用于广告费了,我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广告费。”

欧慧君说:“我们这次品牌战略,是大奥药业第一次做,以前也从来没做过,确实第一个月投资肯定是钱最多的,以后每个月会逐渐降下来的。”

鲍伯庆说:“关键问题是账上的钱我全部支付出去了,如果要付款,肯定要两天以后。”

欧慧君对梁助理说:“那你跟这几家广告主谈一谈,就是我们付款时间往后推两天,看行不行?”

梁助理说:“好的,我来沟通,但是两天以后肯定要付啊。”

鲍伯庆说:“我估计我们要把设备把厂房都卖了才能付你这广告费了,这个工厂的原材料的钱还没有付,得先把广告费付掉,有这么重要吗?我必须跟董事长汇报。”说完,他重重地把门带上,甩手而去。

鲍伯庆拿着一张电报纸开始填写,一会儿他填好了,交给了张静安,张静安对着电报纸念了一遍:“伯伦:广告费超支已无钱支付,广告是否暂停,请明示,庆。”

鲍伯庆轻摇着头说:“这电报上几个字怎么能说清楚啊?现在厂里的原材料也没有买进来,马上生产都要停下来了,到时候广告打出去了,产品都没有,广告有什么用啊?真是急死人啦。不管它,先发出去再说。”说完张静安就拿着电报纸,去邮局发电报去了。

鲍伯伦假装成一个受了风寒的病人到医院来看病,医生在给他开药,医生开完药以后对鲍伯伦说:“这几种药,你到药房去领,先交费。”

鲍伯伦接过药单,看了一眼说:“这药贵吗?”

医生说:“你是要治病的啊,把病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鲍伯伦说:“我既想把病治好,也不想花更多的钱。”

医生说:“这是拜耳出产的“克里希佛”,药不是我生产的,药也不是我进货的,我真还不知道它的价格,你到药房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鲍伯伦把药方单递给了药房里的药剂师,鲍伯伦说:“我想先问一下价,这药贵吗?”

药剂师把药单递给了鲍伯伦说:“你先去划价交费,然后再来这取药,我不知道这药贵不贵,我只负责发药。”

鲍伯伦把药单递进了缴费处时,鲍伯伦对划价的说:“我想查一下拜耳出产的‘克里希佛’的价格。”

划价的把价格算出来后把药单递了出来说:“我都给你划好了。”

鲍伯伦看了看药单上的价格说:“这药价比上海的贵了五倍。”

划价的对鲍伯伦说:“你可以到上海去买药,但是在天津卫除了医院你是绝对买不到的,就医院里有,我告诉你啊,这药是英国来的,至少比英国贵了二十倍,你觉得这药自己能从英国飞到这儿来吗?路上要有运费啊!你还要不要这药了?”

鲍伯伦交了钱。然后,到药房取药去了。

鲍伯伦面带愠怒地坐在天津卫总经销的王守礼的对面,神色凝重。王守礼反而笑嘻嘻地煮着功夫茶,他不紧不慢地给鲍伯伦斟茶。

王守礼说:“拿破仑啊,你也别生气,我们要挣钱,医生也要吃饭嘛。”王守礼拿起鲍伯伦在医院买的拜耳出产的“克里希佛”药说:“这款药确实在天津卫的大街上,我没有出售,就专门在医院里卖,为啥?就是为了让医生多挣一点提成啊!你不专卖,到处都有买,医生就挣不到这钱,他挣不到钱,他就不会在医院里卖我们大奥药业的药,他就会卖人家公司的药。你昨天还在问我为什么这款药卖得最好,现在你知道了,这款药没有让跑街在街上去推,全部都是医生用药。你想想看,医生给病人开的处方推荐的药,哪个病人敢怀疑呀?再多的钱他都会买啊!挣钱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我们商人只要挣到钱,其他我可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药必须是正品,不能把人吃死了。”

鲍伯伦说:“你这个营销经验啊,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推广的价值,按说它已经成为了你创收的最大的利润点,我应该在全国各地市场推广才对。但是这么大的天津卫买不到这个药,只能在医院买,家家医院说不定都是这个价,你这不是坑了病人吗?”

王守礼说:“确实,病人是多掏了钱,但是医生也要养家糊口啊,我们也要立足嘛。你要我的创收任务每年都要有所增加,利润也要我交,我不想些别的办法来,怎么能把市场打开呀?”

鲍伯伦说:“在上海的医院,我们给医生也采取了销售提成手段,但是所有的药店里这种药还是有售的,我们支持把分销商的批发店面的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让给医生,医院的药品是由我们总店直接供货,就相当于把每个医院当成一个销售点,他们也只有百分之二十利润分成,他想把价提上去都提不上去,为什么?这药街上到处有卖啊!你这天津卫,王老板你把门面的药全部收掉,医生开药的利润远远超过了百分之二十,那是上海的五倍价,这五倍价全部被医院吃了,利润可不是百分之二十,是百分之二十的十多倍啊!”

王守礼说:“确实,那是医院的事,这医院挣的钱比较黑心,但是这黑心钱我王守礼一点不心亏呀,因为我没挣,我还就真的问心无愧。”

鲍伯伦说:“那你为什么不能够把这个药分销到各个销售点去呢?这样医院就没有这么高额的利润了。”

王守礼说:“我前面给你已经说过了,我没挣这个钱,如果让销售点也去卖,病人得了实惠,医院不愿意给我们销药了,我连百分之二十都挣不到,当然医院也挣不到暴利了。”

鲍伯伦语重心长地对王守礼说:“那你就能不能改一改?”

王守礼站了起来,对鲍伯伦正色道:“那你等于是杀了我,断了我的财路,我天津总经销卖大奥药业的产品,都是分类经销的,卖外牌成药和本牌成药的绝对不混为一谈。你看见了药店和医院卖的药是不一样的,我都形成了独家专售的状态。实际上,只要经销我王守礼药品的分销商,他们获得利润远远超过了百分之二十,这就是他们愿意撅起屁股卖我们产品的原因。你没发现我们给你的药款从来没拖过一分钱,每年的销售量都在往上涨,我们也是琢磨出来的。”

鲍伯伦唉声叹气地说:“我本来还想把天津卫销售的经验做成册子,向全国各地分销商分发,让大家学习你们的经验,但是这样看来这真还见不得人啊!”

王守礼说:“在商言商,拿破仑你人大气、豪爽义道,但是你别忘了,你首先是一个商人,商人不图利还图什么?我们又没害人,只是在营销的模式上和别的产品销售商采取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在上海跑马场梁助理把一张钱庄的汇票递给了跑马场的老板。

跑马场的老板拿过汇票对梁助理说:“你看这上面,我的户头写错了。”

梁助理说:“应该不会吧?哪里啊?”

跑马场的老板说:“这几个字。”

梁助理看了看,只能无奈地说:“这几个字我不认识。”

跑马场的老板惊讶地说:“这几个字你都不认识,那你就是不识字了,没关系,我写给你,你回去,麻烦请你们的账房再开一张。”说完跑马场的老板掏出笔来,在单上改了一下,然后递给了梁助理,同时递给梁助理的还有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

梁助理把钱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大约数了一下,他对跑马场的老板说:“虽然我不识字,但我还是认识钱的,麻烦你再数一下。”

跑马场的老板说:“还有一点钱等你到月底把尾款都给了我,我会给你的。”

梁助理有点不高兴了,说:“我们公司不会欠款的,就给你拖了两天,你就担心会欠你的赖你的帐,那是我私人的回扣,你应该先给我才是。”

跑马场的老板用手拍了拍梁助理的肩说:“放心吧,你那点钱对你这广告费来说那是一点小钱,没关系的啊,完了以后我都会给你的,然后还请你吃饭,你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还希望下次多合作啦!下一单业务,我的提成还给你涨一点。”

梁助理看见拿不到全部提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

欧慧君和梁助理在审看印刷品。

鲍伯伦和王守礼还在销售点跑着市场。

欧慧君和梁助理在上海大世界广告牌的施工现场,他们在监督施工质量。

鲍伯伦和王守礼和销售商在热情地交流。

欧慧君在办公室搭了个简易的床,半夜里欧慧君惊醒,连忙和衣起床,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鲍伯伦夜不能寐,半夜里审看着资料。

欧慧君身后的窗外,晨曦初现,阳光已经照进了室内。

鲍伯伦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天边已是朝霞满天。

梁助理刚走到跑马场的大门口,只觉得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梁助理抬头一看:“啊,原来是杨会长。”

梁助理惊讶地说:“杨总,没想到在这碰上你,你怎么也来跑马场,做广告吗?”

杨威矜持地笑着说:“我不做广告,我喜欢没事时买买彩票,赌一赌手气。我看见了你们大奥药业的广告牌很大,而且报纸上、路边到处都能看见。”

梁助理有一点骄傲地回答说:“我们现在大奥药业到处投放广告,来了一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到处烧钱投广告,我刚才就是给人家送广告费去了。”

杨威用手按了按梁助理鼓鼓囊囊的胸口,杨威开着玩笑对梁助理说:“看样子你现在春风得意,也挣了。”

梁助理连忙涎着脸皮对杨威说:“还不是瞎混,我还想到杨会长手下谋个差呢。”

杨威说:“放心吧,一直给你留着了,那我问你,大奥药业这么一折腾,广告投那么多,花那么多钱,这效果会怎么样啊?”

梁助理说:“你别提了,现在大奥药业原材料的钱都还没有付,工厂马上要停工了,广告合同又签了,不能不执行,所以现在我一天到晚着急着给人家送广告费了。”

杨威说:“投那么多广告,报纸都快成你们大奥药业独家办的了,人家以为报纸都是鲍家大少爷的,以为大世界包括大马路都是你们鲍家大少爷的,广告铺天盖地呀!没见过这么干的,真是疯了头了。不过,你小子肯定不会亏,那么多广告费,你说有多少回扣?”

梁助理连忙说:“哎呀,会长真会说笑,我们是一心为公,哪敢心存侥幸啊?”

杨威说:“你小子别给我来这套,这点钱没关系,但是不要太出格了,人家大少爷的钱都是血汗钱。”杨威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大奥药业早一天关门,不管是因为广告过度投放的失误,还是公司内部员工的贪污,只要能让大奥倒闭就是关门大吉。

梁助理说:“杨会长真会说笑,我可不敢拿这钱。”

杨会长说:“你拿不拿都没关系呀,没事的时候,多请你喝喝茶,聊聊天。”

梁助理连忙点头说:“是的,是的,我来请杨会长吃饭喝茶,下一次有空吧!”说完两人就告辞走了。梁助理并没有把自己对巨额广告投放的真实看法告诉给杨威,一是他不想让杨威过早模仿大奥模式,另一方面在广告战略还没有初见成效时,冲击力和吸引力都还不够,筹码高不了。他需要的是广告效果一飞冲天,自己也可以鸡犬升天了。

鲍伯伦和王守礼坐在一个私人诊所里,不大的门面,鲍伯伦正在跟诊所的医生聊天。

医生说:“我们这卖的药不贵,为什么?因为我们进的药价格也不高,我们的病人都是我们的老客户,你想要把病人留住,这药价太高了,下次就不来了,所以我们的利润,比外面都会少一些。”

鲍伯伦面露喜色地说:“那好啊,让利给你的病人,你这诊所才开得长久。”

医生回答说:“但是你要知道,我既使让利给病人,我药再便宜,有些病人也不愿意到我这来看病,大家还是相信大医院,虽然大医院的药贵上好几倍,但是人家愿意呀,这病人也是贱人,他怎么就愿意挨宰?你说有什么办法?”

鲍伯伦说:“你的老客户肯定是走不了的,不过大医院嘛,他有各科的医生,到你这来,可能只能看专科,所以必然是有限的。”

王守礼对鲍伯伦说:“这也是一个怪圈,按理说这个私人诊所服务很好,药价很便宜,医生多是大医院出来的名牌医生,但是上门看病的病人不多,人家都愿意一窝蜂地跑向那些大医院,为什么?因为那药价高,病人愿意去买高价的药呀!所以我们让利给私人诊所的医生不一定就能够吸引病人。这下你看到了,这仅仅是一种营销的模式,不存在良心道德的问题。”

鲍伯伦摇了摇手对王守礼说:“这个问题我不跟你讨论,反正大医院的利润太高了。”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农家院子,青瓦灰墙,院门上挂着一把门锁。整个院子就位于马家村的马家祠堂的正后方,欧小爸绕到院子后面,没有后门。欧小爸从后院墙轻松地翻了进去。

欧小爸套开堂屋的门锁,走进堂屋里,桌面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屋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正墙上挂着两张已经泛黄的老祖宗的画像,祖宗牌位下的案条上陈列着各种各样杀猪的刀具器械,几把年代久远的太师椅安放在大堂的中央方桌的两旁。欧小爸转悠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他就走了出来。

欧小爸找到一位过路的村民问:“这家人都上哪去了?不知道他们房子卖吗?”

村民回答说:“你说马本仓啊,就在租界,很难回家啊,过年时才回。”

欧小爸说:“他们家没有其他人吗?”

村民回答说:“他是独子,以前杀猪,后来发了财,现在不知道做什么生意,父母死得早,家里没人,你只有过年时才能在这里碰上他。”

张叶山和杨威在品茶,张会长说:“杨会长,听说今天下午你要亮亮你的绝活了?”

杨威“哦”了一声,他说:“不是什么绝活,就是祖传的杀猪手艺,上不了台面。”

张会长说:“没想到你曾经是个屠户,我记得你加盟欧陆药业,跟我合作的时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爱吃猪肉,还真没见过杀猪呢。”

杨威说:“会长说笑呢,我做药以前的营生就是个屠夫,杀生太多,就是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别的本事没有,杀猪技术还是一流的。”

张会长说:“放下屠刀,悬壶济世啊,那就让我们也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杨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让会长见笑了,欢迎参观!过两天就带你们开开眼界。你先看看这封给黄啸林的举报信这么写如何?”

张叶山看了看说:“写得太多了,我看几句话就可以了,这么写吧:黄啸林大人台鉴:据可靠消息苏水儿已经跟大奥药业的董事长鲍伯伦确定了未婚夫妻关系,请查实,祝大人安好。”

杨威连声说:“这样好,这样好,让他去核实,我们不用胡编乱造,相信黄大人的调查能力。”说完,两人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张叶山又说:“现在我们的工厂都已经恢复如初了吧?这场火烧得好,越烧越旺,十八年前我们给大奥药业不是也烧了一把火,你看人家不但没有烧死,而且越做越大了,所以啊,这个企业就是要有火烧,欧陆药业也会越烧越旺的。”说完,两人又笑了起来。

一张竖行的信笺纸在镜头前缓缓展开。上面写着:黄啸林大人台鉴:据可靠消息苏水儿已经跟大奥药业的董事长鲍伯伦确定了未婚夫妻关系。请查实,祝大人安好。信笺纸被用力地摔在案板上。黄啸林一张震怒得变了形的老脸,过了好一阵子,黄啸林冷静下来,他把信笺纸折好放进了牛皮信封里。然后把信封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喊到:“来人!”立马上了两位青帮的手下。他指着其中一个,扬了扬手说:“你先下去。”一位手下立马转身离去。然后他招了招手,留下的那位亲信走了过来,黄啸林对他轻声交代着。一会儿这位青帮亲信也转身离去了。

过了一阵子袁小琳心事沉沉地进到大厅。黄啸林默默注视着袁晓琳,黄啸林说:“小姑娘啊,最近有没有一些高兴的事让老头子分享啊?”

袁小琳说:“很多高兴的事儿,三鑫公司今年的利润比去年还高,我们十六铺码头的保护费现在全部都能收上来了。租界的六十八家舞厅,保护费用一家没拉掉。”

黄啸林说:“这些数字我都清楚,我想问问你个人有什么高兴的事让我分享吗?”

袁小琳说:“有一些烦恼,不知道怎么跟老头子说。”

黄啸林装着很好奇地问:“什么烦恼事啊?都可以跟我说,在我的面前没有烦恼,什么事都好解决。”

袁小琳想了想说:“算了吧,等我想好以后,再跟老爷子说。”

黄啸林说:“处理什么事都要当机立断,有好事要早点说,麻烦事更要早点说。知道了吗?”

袁小琳心事沉沉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马本仓的房子,站在堂屋里,杨威给张叶山和刘处长介绍着说:“看我们家这些杀猪的刀具和器械都是祖传的,我们家在上海杀猪是最有年头的。当年很多刚入行的新手都要到我们家来烧香、祭祖。杀猪不仅仅就是为了吃猪肉,在古代,杀猪是为了祭神,叫牺牲。猪头一定是要祭给神灵的,人类只能吃猪身。”

张会长和刘处长饶有兴趣地听着杨威的介绍,张会长说:“我真还不知道杀猪也有这么些讲究,杨会长你们家是这个马姓啊,你以前不姓杨?”

杨威说:“我的姓是后改的,跟我妈姓了。”杨威请张会长和刘处长坐在太师椅上,他说:“我得烧炷香行个礼,杀生也要谢罪的。”杨威点燃了三炷香,鞠了三个躬,然后把香支插在了供奉列祖列宗的牌位下面的香炉里。杨威在案条上挑了一把杀猪刀,然后他蹲在地上“嚯嚯地”磨起刀来。

张会长走到案条旁,他问:“这么多把杀猪刀,你为什么单挑这一口啊?”

杨威一边磨着刀一边说:“挑刀!一看猪的大小,二看猪的肥瘦了,这把刀很适合今天要杀的猪。”一会儿刀磨好了,锃亮的尖刃亮得晃眼,刀片中间有一道浅浅的放血槽。

杨威在吩咐着旁边几个村民帮他拿杀猪的的器物。他手上拿了一个三尺长的铁钩子走出了堂屋,带着张叶山和刘处长一道走到了厨房里,杨威进了厨房就问:“水滚了没有?”得到烧火工的肯定回答,杨威就说:“准备杀猪!”

张叶山问:“这铁钩子是干吗的?”

杨威说:“拖猪的。”

刘处长文绉绉地问:“为什么要拖?不能赶吗?”

杨威冷笑着回答说:“再蠢的猪,也不会自己走上屠宰座的。”

黄啸林端坐在关帝像前。那位亲信走上前来向黄啸林轻声地报告,黄啸林俯首倾听。黄啸林的脸色变得难堪狰狞起来。黄啸林对亲信说:“给我盯死了,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找回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说完一把斧头砍在了案板上。

“喔!喔!”随着那头猪凄厉的惨叫声,杨威用铁钩钩紧了猪的下巴,他正一步一步地把猪拖出猪栏。猪的下巴被铁钩深深地抓进肉里,猪痛苦地昂着头在嚎叫,渗出的血从猪的下巴顺着铁钩一点一点地滴淌在沙石地上。三两个孩子追打着猪的屁股,欢快地叫着笑着闹着。猪的四只蹄子用力抵在地上,不愿前行。它越是不愿意往前走,铁钩在它的下巴肉里就勾得越深,它就愈是痛苦,愈是嚎叫。杨威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着,他的嘴角挂着征服者胜利的笑容,这是他杀猪时的一贯表情。

张叶山扭过了头,他没料到杀猪还有这么恐怖的前奏,他觉得猪被这么拖拽着太让人难受了,他有点看不下去。

杨威终于把嚎叫着的猪拖到了大木桶的旁边,两个村民准备上前帮忙把猪抬上条凳,杨威用手止住了,他今天要表演一个人来杀这头猪。

只见他两只手麻利地抓住猪的前后两对蹄子,然后用力一抖,往上一提,猪身就悬在了空中。杨威使劲抱住死命挣扎的猪,按在了木桶边的条凳上,猪的两个蹄子踢着木桶嗵嗵地响。杨威拔起插在木桶边沿的杀猪刀,用脚把地上的一个撒了盐的大盆踢到猪头的下方,然后把杀猪刀准确有力地捅进了猪的下巴,从咽喉直刺猪的心脏。血就像打开了龙头一样喷出来,顺着刀柄哗哗地流进了地上的盆子里。

杨威拔出了杀猪刀。有两个半大小伙子试图上前帮忙按住乱踢的两只蹄子,杨威喊道:“不要靠前,被它踢中你就残了!”猪蹄子踢得很响,猪好像整个身子要从木凳上弹下来一样,但是总被杨威有力的双手牢牢地摁在木凳上。猪吃力地嚎叫着,发出徒劳而绝望的呐喊,那也是一种对生命的留恋和对痛苦的抗议。

猪的叫声随着猪血哗哗的流出,变得越来越弱。过一会儿猪躺在木凳上挣扎的身体渐渐松驰了下来,直至一动不动。杨威也稍微松懈了一下紧张的身体。接着,他用杀猪刀把猪的一只后蹄轻轻地割开一道缝,然后用一根长铁棍从这个口子捅进皮下,顺着猪蹄往上捅,一直捅遍了猪的全身。接着,他开始大口地对着猪蹄的开口吹起气来,就像吹气球一样。猪的肚子随着杨威的每一次呼吸慢慢地变得鼓胀了起来,最后身体鼓成了圆滚滚的球状,立在木凳上,好像随时会滚下来似的。

早已准备好的沸水,淋在了猪的身上。杨威又换了一把剃猪毛的刀,用劲地给猪刮起毛来。没过多久,一头通体光亮的脱毛猪,就呈现在大家的面前。杨威换了一把开膛刀,狠狠一刀下去开膛破肚,猪的五脏六腑就流淌了出来。杨威顺势拔出一大嘟噜猪的肺泡,划了几刀,扔给了在旁边瞪眼望着的两条家犬。两条狗抢了猪肺跑到一边吃去了。杨威拽出猪心猪肚大肠小肠,丢给旁边围观的村民去清洗。

一气呵成,动作干净利落,游刃有余。不到一个时辰,一头活猪就被杨威分解成一块块的猪肉了。猪血内脏被杨威吩咐拿去厨房煮熟准备下酒。猪头被杨威砍了下来,供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餐桌上的菜肴是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炒猪肝、爆腰花、葱烤排骨、红烧肉和猪血汤,还有新摘的时令小菜。张会长用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肉,放进嘴里连声说:“好吃,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刘处长连忙奉承:“这猪肉太新鲜了,刚杀出来的猪,我这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新鲜的猪肉。”

杨威给了张会长和刘处长舀了两瓢猪血汤,他呵呵笑着:“想吃新鲜猪肉就来看我杀猪。我十天半个月要是没杀猪,手就会发痒。呵呵,这新鲜的猪血汤,喝一口全身舒坦。我们这个黄酒,是我们马家村自己酿的酒,尝尝看,口感如何?”

张会长和刘处长轻轻地抿了一口黄酒,张会长赞不绝口地说:“唔,好酒好酒!杨会长,我看你就别去卖药了。你卖酒吧,估计酒的利润更大。”

刘处长说:“我看我们杨会长,一不用卖药,二不用卖酒。他杀猪就可以了,就能挣大钱。”

杨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有点醉意朦胧地说:‘我以前杀掉的牲口太多,杀气太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就想着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啊!”

张会长和刘处长看着杨威似醉非醉的样子,听着杨威的胡言乱语,一起大笑起来。张会长拿起酒杯和杨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说道:“现在我知道了,你卖药就是为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刘处长也碰了酒杯喝了下去说:“是的,他是想重新做人!”说完三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杨威说:“治病救人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当屠户名声不好,但是治病救人最关键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挣钱啊,既能挣到大钱,名声又好,名利双收的事谁不愿干。我们要做就要做上海最大的,要挣大钱,发大财。要把我家这个小院子修成一栋大楼,对得起我们家的列祖列宗!”

杨威正说着,突然看见地上的一只蟑螂,他大叫着把酒杯一扔,双腿一弯,就跳到了椅子上去了,大喊:“有蟑螂!有蟑螂!”

张会长和刘处长看见杨威害怕蟑螂的样子与他前面杀猪的气势完全判若两人,又大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更欢。

杨威说:“你们不知道我为啥怕蟑螂吧,我是东汉马援的后人。马援善识马,他的儿媳怀胎时,一不小心被马援的马的蹄子踏了一脚,后来他的后人的左脚背上就都有了这只马蹄印。我害怕以后我的后人脚背上留个蟑螂,所以就见蟑螂就躲。”

刘处长说:“能让我们看看你脚背上的马蹄印吗?”

杨威对旁边喝酒的村民说:“我们都拿出来给客人们看看。”于是杨威和村民们就齐刷刷地把左脚露了出来,脚背上每人那只马蹄印引来客人们一片的“啧啧”称奇。

一个村民走上前来对杨威说:“前几天来了个老板,说想买你的房子,我们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说你只有过年才回,没想到你今天就回了。”

杨威酒一下就惊醒了过来,他急问:“他留了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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