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高价贿赂是通行证，暴力灭杀是墓志铭
物价听证幕后操控，医药市场回扣为先
梁助理带着两个随从捂着鼻子到了上海郊区的贫民区，这里臭气熏天，茅屋破败，居民衣衫褴褛。梁助理拿着一张写有地址的纸在询问街上的过路人，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他们捂着鼻子一步一步地在靠近既定的目标，最后找到了一幢摇摇欲坠的草房子，推开破烂不堪的房门，他们低头走进了这家贫民户。
一位看得出生活艰难的中年汉子出来迎接他们，梁助理说明了身份，那个汉子说：“德律风是我打的，我是花了钱用公共德律风给你打的。”
梁助理把手上拿的几件礼品递给了中年汉子说：“我们感谢你参政议政的市民意识。”
中年汉子喊着说：“我不懂得参政议政，但是我知道药品涨价，价格上调和我们这普通人家的关系太大了，你看看我家里，床上躺着两个，还有一个常年都要服药，我们这家全家最大的开支就是医药费，因为这个病我们房子这么破烂了，却永远换不了修不了，挣的所有钱都花在治病上，现在药价格不高，我们家还可以勉强维持。如果药品价格再往上走，哪怕稍微涨一点，我们家别说吃饭了，性命都难保。
梁助理说：“确实，你们家这个经济状况很糟糕，我们作为药厂的代表对你们家表示慰问。”梁助理如法炮制地拿出来一个包着现金的牛皮信封。
中年汉子接过了牛皮信封，连声说：“谢谢！谢谢！你们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梁助理说：“我们是药品生产商，对你家这种药品需求量这么大的家庭，我们确实估计不足，我想以后你们的药，你们全家的药，我们可以包下来，以后你们买药再不用花钱了。”
中年汉子纳闷地问：“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干呢？”
梁助理说：“现在我们做药的也很不容易，原材料已经上浮了很多次，药品价格如果再不往上走，我们药厂要关门的，还有我们也想研发更好的新药，对原有的药品也想把质量做得更好，做一些改进。但是都因为成本的问题，我们难以动弹，如果药品不上涨，我们的工厂只能关门。”
中年汉子说：“这个事啊，我觉得不是我们一家一户的，你看看我们这一片的贫民区，家家户户都有这个问题，如果我在会议上同意你们涨价，而且你们的价格上涨成功的话，我们这里的人可就惨了，大家都吃不起药了，就只能等死，本来都是些可怜的人。”
梁助理说：“关键是他们不参加这个药品价格听证会，你已经看到报纸了，你是要参加的，对吗？我也把你的身份做了登记，名也报上去了，所以你们全家医药费我们愿意全包下来，觉得这样不合适吗？”
中年汉子说：“这对于我们家来说，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你们确实也付出了代价，但是，我们不能一家免费了，害了街坊邻居啊。”
梁助理说：“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有公益心啊，好吧，你们先想一想，想好了以后麻烦再给我来个德律风说明一下好吗？”说完梁助理一行就告辞了。
贫民区的那位中年汉子把梁助理送给他的那些礼品和现金，这一次一块都带来了，放在梁助理的办公桌上。中年汉子对梁助理说：“我们家商量了，不能昧着良心干事。虽然你们生产方有难处，你们也对我们家表示了诚意，我们表示感谢。但是，我们还是不支持药品价格的上调，我们代表贫民区的所有平民坚决反对药价上调。”
梁助理一脸尴尬地说：“你是一位有正义感的市民，我心里很尊重你，但是对你们的最后决定表示遗憾，你们是不是还有考虑的余地？”
中年汉子摇摇头说：“我们不考虑了，在听证会上发言，我们就按我们的决定来说。”说完中年汉子就告辞了。
杨威、张叶山、梁助理、刘处长等人都集中在杨威办公室里，大家面色严峻地开着会，梁助理说：“现在参会的代表，大部分我们都已经把工作做通了，我们是先送给他们开会的劳务费，再许诺以后免费给他们提供所需要的药品。”
张叶山说：“这个条件不低呀！”
梁助理回答说：“是的，正因为这个条件很有吸引力，一般的参会者都愿意站在我们的角度来发言，但是还有两个参会的代表，没有接受我们的条件，坚决反对涨价，不管我们做什么工作，他们都反对。”
杨威有点紧张地抱着双臂，手指头习惯地在鼻尖上摩挲着，他冷笑着说：“有正义感的市民，还是大有人在呀！”
张叶山说：“我想了解医院代表，还有私人诊所的代表，他们对涨价的的态度怎么样？”
杨威说：“只要是用药的医院、诊所，这些代表都同意涨价，只是对涨价阐述的角度不一样，不能让他们一样，否则我们有串通的嫌疑啊！”
张叶山说：“是的，他们每个人发言的角度都必须区分开，最终只要同意涨价就行。”
梁助理表示说：“没错，现在各位代表反正都以各自的身份发言，但最终意见是同意涨价就行了。”
杨威说：“还有一个身份甄别的问题，最后这些人的身份都经得起甄别吗？”
梁助理说：“即使是我们找来的人，我们首先已经都说好了，都是看报纸、听电台，然后打德律风来报名的，这份报纸你们看，我们发在最不显眼的版面。但是，对这个药品涨价的关注度确实很敏感，来了不少德律风，这段时间让我们处理起来非常头疼，工作量也巨大，成本也高。”
张叶山说：“这些成本，对我们以后来说都是忽略不计的小儿科，只要把价格涨上去，我们就能达到目的。”
杨威说：“那这两个持反对意见的市民，我们怎么处理？”
张叶山笑着说：“杨会长处理这个啊，你是老手，不要处理得太早，处理太早，会泄露出来，于事无补，也不要处理太过，要很自然的，就在来会场的路上，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参会，每个人的方式都要有所区别，不要给他们事后留下把柄。对于同意来的人，还是我们的梁总管继续处理，不同意来的人由杨会长对付。”说完大家纷纷离开了杨威的办公室，杨威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旧报纸来，他用放大镜反复看着旧报纸上刊载的千年灵芝的照片。然后他会心地笑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把资料重新放进了抽屉里。
杨威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年轻的小喽啰在一块说话，杨威对他们说：“听证会开会的当天清晨，你们三人一组，守在这两家人的门口，他们来开会的路上，你们再动手，不能让他们赶到会场。”杨威对一个矮胖的小喽啰说：“你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计划对付那个中年汉子？”
矮胖的小喽啰说：“我们已经想好了，会安排一个人拿瓶酒，跟他相碰，把酒瓶打在地上，故意跟他发生争吵，然后让他赔钱，拖住他的时间。”
杨威说：“如果人家给你钱了呢？”
矮胖的小喽啰说：“不可能！因为这瓶酒的价格，他一辈子挣的钱都赔不起。”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杨威有点紧张地抱着双臂，手指头习惯地在鼻尖上摩挲着，他转身对一个瘦削的小喽啰说：“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你们的目标？”
瘦削的小喽啰说：“我们最后会安排一个骑自行车的，跟她发生车祸，把她撞上，然后送到医院去。”
杨威说：“这个好，不要用汽车，汽车一撞人就死了，这事就搞大了，报社一采访，说不定对我们造成的负面影响就大了，用自行车撞她一下，要狠狠地撞，肯定撞得她不能去开会，只能去医院，当然该赔多少钱我们都赔。好了，你们这两种办法我觉得都可行，就按这个执行吧！希望大家不要出纰漏。”
一位戴着金丝眼睛的记者拿着笔到了梁助理的办公室，正在笑吟吟地和梁助理说话，那位报社记者说：“我们很感谢贵公司给我们赞助了这么多的广告费，我们老总说了，贵公司需要我们在价格听证会上怎么配合，我们都会全力支持配合。”
梁助理说：“感谢，谢谢！这一次在价格听证会上，你们派出来的记者不仅仅是搞报道的，也是一位市民代表，是出席听证会的普通代表，也要发言。我想，你这位记者和普通的市民的发言要有所区别，你收集了更多市民的意见和态度，在会上应该说出来，经过采访调查了解很多市民的想法，觉得药品目前的价格和SH市民的收入不成比例，药品的质量急需提高，SH市民的收入正在水涨船高，现有的药品质量已经赶不上SH市民看病，治病的需求。所以你们报社记者应迎合广大市民的诉求，你们是支持这一次药品全面涨价的。”
杨威、张叶山、梁助理、刘处长一群人正在最后检查价格听证会议室的会场部署工作，张叶山指着会上挂的横幅说：“价格上调听证会，这几个字用得太扎眼了，不行！要改成药品价格听证会。”
刘处长连忙点头说：“我这就去安排换掉。”
张叶山说：“还有台上主席台全部拆掉，这个听证会必须要体现一种平等讨论探讨的氛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所以我们这个会议室的布置必须是一个大围桌的形式，没有主次之分，租界工部局负责人可以坐到最明显的位置，我们这些人都得低调地分散在会议代表中间，千万不要扎堆坐。”刘处长用一个小笔记本，在张叶山的身后不断地记录着。
张叶山说：“会议桌上的水果，糕点都撤掉，摆上茶就行了，不要给人家的感觉我们有行贿，拉票的嫌疑。”
杨威不时地拍着张叶山的马屁说：“还是张会长考虑事情全面周到，大家马上执行，会议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代表都在路上了。”
来为贫民区坚守正义的中年汉子，正步行在来上海医药商会会议室的路上，他的身后跟着三位油头滑脑的小喽啰，他们不紧不慢地向医药商会赶过来。可以看得出中年汉子对后面三位年轻人的尾随，浑然不知。
在有轨电车上，两位小喽啰正跟在一位前来参加听证会的中年妇女身后，但是这位妇女代表对后面两位年轻人的险恶用心，毫无察觉。
密特尔迈耶主任和李秘书大驾光临，张叶山、杨威热情地接待密特尔迈耶主任和李秘书，密特尔迈耶问：“我们这次听证会是按照工部局的规范流程走的吗？”
张叶山回答说：“是的，每一步都是按照工部局的标准走的。”
杨威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李秘书说：“看，首先我们在这张上海最大的《申报》上刊登了这条通告，然后大家都是根据这个通告上刊登的消息来报名参加的。”
密特尔迈耶说：“好的，会议的进程我们也要求按照规范程序走完。”
梁助理说：“一定，我们绝对不会打马虎眼。”
那位棚户区的中年汉子走到一个拐弯处，迎面过来一位拎着酒瓶的后生。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后生手中的酒瓶不知怎么的一下掉在地上，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顿时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后生立马转身抓住中年汉子的手说：“你赔我的酒，你刚才碰了我，把我的酒打坏了。”
中年汉子说：“明明是你碰到我，你的酒打坏了，怎么赖到我身上了？”
那后生立马起了高腔，他说：“你打坏了我的酒想溜？没门儿，你必须赔我的酒。”旁边一些看热闹的市民围了上来，身后那两个一直尾随着中年人的小瘪三也跟了上来，大声起哄说：“必须赔！必须赔！这酒还是一瓶名酒啊！”
那位中年汉子说：“我今天还有重要事情，不跟你们纠缠，这酒多少钱？我赔你。”
那位小年轻凑上来说：“要赔，那好，二十块鹰洋。”
那位中年汉子高声说道：“现在哪里有二十元一瓶的酒？你这明明是讹人嘛！ ”
后生嬉皮笑脸地说：“我讹的就是你，反正你走不了啦，你必须赔我二十块。”
有轨电车上的那位中年妇女，到了车站下了车，准备往医药商会的会议室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风驰电掣地闯了过来，随着“嗵”的一声，自行车的车把手用劲地撞到了中年妇女的腰际上，中年妇女“啊”的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那位闯了祸的小伙子站在中年妇女的面前，大声地喊着：“还能站起来吗？还能站起来吗？”妇女痛苦地呻吟着，趴在地上动不了。这位小伙子使劲去扶起中年妇女，嘴里喊着：“谁能帮下忙，帮我把大姐送到医院去啊？”一直尾随着中年妇女的另外两个年轻人连忙走了上来，三人手忙脚乱地把这位中年妇女抬上了一辆平板车，然后推着板车去了医院。
张叶山开始主持会议了。他说：“我们这一次医药价格听证会，是按照工部局的流程规范，首先在报纸上刊发电台上广播开会通告，大家德律风报名，今天集中来开会，辛苦大家了。今天在会场上，我们要求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希望各位参会代表踊跃发言，自由讨论。”
那位先前跟梁助理私下交流过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参会记者站起来第一个发言，他说：“我是报社专门负责医药方面的专线记者，我们报纸对这一次药价的调整非常关注。在刊发启事的第二天，我们就在市民当中进行了走访，对这次价格进行了市民询证。我们发现SH市民现在的收入确实有了明显的提高，人们对看病购药已经不是前些年的水平了。
“我这里有一个调查表，现在发给各位的参会代表和工部局的官方代表，大家可以看到这些数据的变化，市民收入的提升度和市民对医院质量的服务、药品质量的要求都在提高。也说明我们现在既有的药品质量和医疗条件，已经满足不了市民的需求，大家希望有更新更好的药品和医疗条件。
“我们还走访了本市的一些药品的生产企业，发现他们还在沿用上个世纪的生产设备，加上原材料进价越来越贵，而一直没有变化的药价限制了药品质量的改变，限制了药品新品种的开发，所以要想在药品质量上能有所提高，要想多开发些新的药品，要想满足市民不断提升的治疗要求，那么提高药价已经成为当务之急，低药价已经成为限制上海医药水平发展的瓶颈。所以我们通过走访认为，药品涨价势在必行。”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诊所的医生站起来发言，他说：“我是自己开诊所的，这个诊所里就我这一个大夫，那么对药品价格的调整，我有自己的看法。现在大家看病都喜欢去大医院看病，我们这些小诊所就很难见到几个病人，所以我觉得呀，价格上调也是件好事，大医院可以用高档的药品，高价位的药品。我们这些诊所呢，就用些平价药品。现在药价都是平价，大医院和小诊所在价格上没有区别，收费在同等价位上，病患者肯定愿意选择名气大的大医院。大医院门庭若市，小诊所门可罗雀，这是医疗资源的浪费啊。所以作为诊所的医药代表，我也同意药品价格上调。”
一位医院的负责人站起来发言说：“我是瑞新医院的医药采购处处长，刚才这位诊所的参会代表发了言，我就顺着他的话说，确实现在病患者都愿意到大医院来看病，现在我们接待病人的压力巨大。如果在药品价格上拉开距离，我们这种大医院可以用更好的药品更贵的药品，那么我们现在人满为患的就诊局面就会得到改观，有些简单的小病、低端的病人就自然会到私人小诊所去看病。我们当然希望药品的价格有所调整，药品以后的定价完全可以拉开差距。”
在会议室的厕所里，密特尔迈耶主任和李秘书两人正在方便，密特尔迈耶说：“这些代表好像被培训了，怎么众口一词同意涨价啊？”
李秘书说：“我刚才看了他们开会的所有流程，都合乎我们工部局的规范要求，等会儿散会后，我会认真地甄别参会代表每个人的身份和来参加开会的路径是否都符合程序的。”
密特尔迈耶主任说：“你必须在这个上面把好关，看有没有猫腻，对于每次的价格听证会，我们工部局是非常重视的，价格的调整牵涉到方方面面，每个市民都高度关注，万一出了问题我们都负不了责。”
李秘书连忙点头说：“是的，我会认真把好最后一道关的。”
会议室里所有的参会代表进入了最后一个流程，大家要举手表决了。张叶山走上了主持台，他说：“每个人的举手都表示着不仅你代表你自己，还代表你在SH市民中所处的这个阶层。所以大家举手表决一定要慎重。当然，举手是你真实意图的表达，同意涨价的请举手。”
整个会场参会代表，几乎齐刷刷地都举了手。
李秘书走到主席台上，他对着话筒说：“今天我们现在的议程已经进行完了，那么现在最后是由工部局进行代表身份的甄别，我们需要了解每个代表参加会议的途径，现在请除了参会的正式代表以外，其他的各位来宾请退场。”杨威、张叶山、梁助理、刘处长包括工部局的官员等其他的会议工作人员，全部都退出了会场。杨威一边往外走，一边得意地寻思：不管你老外怎么设置条件，我们都有办法变通，要想做老大，必须会变通。没有谁可以阻挡我们欧陆药业做老大的步伐。
李秘书拿着一张登记表，一个一个地点名，参会代表挨个走上台来，回答李秘书的提问。
李秘书问：“你是怎么知道这次听证会的消息的？”
参会代表回答：“我是在申报上看到了听证会的会议公告。”
“那你是怎么报名参加的？”
“我是根据公报上公布的德律风号码，打德律风报名参加这一次听证会的。”
“你的家庭住址？”参会代表一一作答，李秘书说：“请在会员甄别表上最后的空格里签上你的名！”这样算是通过了身份甄别。
杨威、张叶山、梁助理、刘处长一行几人，气定神闲地在工部局的走廊上等待，一会儿，李秘书出来了。杨威连忙走上前去，把一个大红包塞进了李秘书的口袋里。李秘书说：“这份报告啊，我真费了不少力气，在工部局的几位董事之间跑来跑去，最后大家都签字同意了，也算功德圆满，现在正式交给你们吧！”
杨威几个人高兴得在走廊里欢呼起来。李秘书连忙用手势让他们住嘴，大家极为开心地离开了公共租界工部局。杨威说了一句：“你们先走吧，我还想方便下。”杨威又走回了李秘书的办公室，杨威对吃惊地李秘书说：“我还有一件小事想麻烦李秘书。”
李秘书问：“什么事？”
杨威说：“想请李秘书给我引见下工部局德国董事。”
李秘书说：“他患了绝症，不久于人世了，已经提出了辞职。”
杨威笑着说：“我就是想告别下，答谢声。”
杨威笑着在跟德国董事交谈着，杨威的眼睛盯着董事办公桌后面的那颗千年灵芝。
杨威、张叶山、梁助理、刘处长几位欧陆药业的大小领导都在会议室聚集在一块开会，在讨论下一步的营销方案。
梁助理说：“根据我们的品牌战略方案，现在已经把药品的定价权拿到手了，下一步我们以这种价格的优势，再构建一个优质的销售渠道。我们的销售主渠道是在医院，因为药品这种商品是比较特殊的，需要药的人并不了解商品的特点，消费者购买什么药品是由医生决定的，所以在药品的营销环节上，医生是最重要的一环，医院是我们营销环节当中最重要的部门，我们药品价格的利润，应该拿出上涨部分的百分之八十，砸在医院这个环节上，提高医生开药的积极性，这样我们的药品在医院当中就能很快地铺开来。”
张叶山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利润上涨的这一部分，我们全部拿出来给中间商，我们并不需要在这一块挣钱。”
梁助理说：“是的，我们只要销售量，只要量上去了，我们就可以获利多多，所以这一次价格上调的利润部分，我们全部让出去，其中最主要的是让给医院。我们要用医生作为我们的销售代表，在患者之间，把我们的产品销路大大地拓展开来。加上我们前期的品牌宣传方案，我相信有医生这种内在的推动力，我们药品的销量将创下历史新高。”
杨威说：“佩服，专业的就是专业！品牌营销，我没想到有这么专业，有这么精准，我完全支持这个品牌战略方案！”
梁助理说：“虽然我们的品牌方案如此，但是在前期，我们先要小部分地针对批发商和医院以及医院的每个环节包括院方负责人、医生、药剂科，进行详细的市场调查甚至部分的试用。若是效果好，马上在全国范围内推开。”
梁助理把从大奥药业带出来的全国分销商的名单放在桌上。他对他的手下说：“你给我按照上面的顺序把德律风一个一个打通，我来说话，以后你们就按照我跟大奥药业分销商沟通的方式，来跟外面沟通。”
第一个德律风拨通了，梁助理拿起话筒就说：“你好，我是上海的欧陆药业的梁总管，我知道你是大奥药业在苏州的总经销，你是陆总，我有几个产品，批发到零售之间的利润高达百分之二百。价格是我们重新定的价，价格上涨的利润空间我一分不留全都让给你们中间商，当然，我需要你把上涨部分的百分之八十的利润让给医院。按照我们的销售方案，由医院把这些药品推给患者，你明白了吗？”梁助理接着说，“是的，也就是说这个药加价后增收的钱你们二八开，你可以多得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八十都是医院的。”梁助理在德律风里笑着说：“你说我们真傻吗？因为药品的价格，我们现在有定价权，这个价格的利润空间很大，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做。”梁助理继续说：“如果你们可以合作，下一步我会把合同发给你们，当然没有排他条款，大奥药业的业务我们不管，我们也不会跟他们沟通，我们只做我们的买卖，你有钱挣，你也会干，对吗？好的好的，合同我等会儿就会发给你，下个月开始这个合同就可以执行了。”
梁助理接完电话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手下，他要等他们打完电话后，要把通讯录收好，锁起来。千万别让这帮家伙，又把这宝贝拿出去，照葫芦画瓢学自己的样。又跑到另一家公司去谋个职，坏了自己的大事。
杨威在接待医院的药品采购代表，采购代表看了杨威递过来的药品采购价目表说：“这么高的价，看病的能受得了吗？”
杨威说：“我们只在大医院才销售这种高价药品，利润空间几乎是医院拿了药品总价的百分之六十。”
采购代表笑着说：“这样的分配规则很有诱惑力啊，我们愿意试一试，就不知道医生能不能推得动。”
杨威说：“医生只要有动力，他就会去做，医生没有动力，无利可图，他就不会去做。我们用事实来说话吧，先试一个月好吗？”
梁助理面对一位医院的院长，他说：“如果医院按照传统的销售模式继续做，医院永远没有什么利润，因为药品的价格太低，那医院只能提高治疗费。相反医院的治疗费上涨，患者会对医院有意见。如果我们把利润打在药品当中，院长先生，你想想看，患者只知道这是生产厂家定的并不会认为医院多收了钱。而你进了我们这些高利润的药品以后，就能够精确地考核各位医生，医生开药开得多，奖金就高，利润就高。反之就是偷懒的医生了。”
医院院长说：“你现在这种销药模式等于改变了我们医院的考核标准了，难道对医院有贡献的好医生就看药品是不是卖得多？”
梁助理说：“这个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们医院以前虽然病人很多，名气很大。但是很难盈利，为什么？因为你没有高利润的产品、没有把医生和医院的创收捆绑起来。现在这样把医生和利润创收捆绑在一起，那些医生就是你的销售员，这样医院的利润就出来了。你想想，我们租界的医院又不是福音堂，不是免费的，还有成本，你要盈利呀！”
医院院长说：“这个模式确实我们没搞过，可以先试试看，第一要看药品卖得动还是卖不动，第二要看看病人的接受程度。”
梁助理接着说：“你看现在每天都有各种熟人来找你，找医生开后门的，帮忙的多少人啊。人满为患，你把药品价格往上调一调，可能来的就剩下精英人群了，能消费得起的就来大医院。消费不起的就到小诊所去了。这样分流，你医院的资源也不会被破坏性使用了，很合理呀！”
医院院长说：“听起来像是很好，那我们就先试试看。”
药剂科长对梁助理说：“你这提成给医生这么高？还有我药剂科啥事？”
梁助理说：“你们药剂科面对全医院的上百个医生，你虽然只赚百分之五，但是，总数加起来就不少了。”
药剂科长说：“那你告诉我这个奖金怎么付给我？”
梁助理说：“很好办，我每个月结账时，我把利润的百分之五会直接送到你的手上，反正每结完一次帐，我就分一次利润，付一次奖金，如果没及时支付，你下次可以不跟我结账了。”
药剂科长说：“这样还可以。嗯，我愿意跟你们长期合作。”
梁助理在跟一个内科医生聊天，内科医生说：“你价格这么高的药品，我如果给病人开了，这个病人出了医院，过了马路，就到药店里买到了同款的廉价药品，回过头人家会骂我的，说我们想钱都想疯了，卖这么高的药价。”
梁助理说：“这倒是一个我们没有考虑到的问题，是一个要注意的细节。”
医生又说：“还有这个，比如说消炎的药、治感冒的药，这个药以前是买一块钱，你现在变成二十块钱。这些市民以前买过这个牌子的药，现在价格一下涨二十倍，患者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梁助理说：“你刚才说的这个问题是非常关键，我们一定会在生产和销售当中，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医生说：“确实我们医生上班辛辛苦苦的很不容易，能让我们挣点钱，我们当然感谢。但是这个钱挣得不能让病人觉得冤，更不能让他们骂医院卖的都是高价药。”
梁助理在杨威的办公室跟杨威汇报说：“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走访，特别是对医院各个部门的了解，我发现我们应在涨价的同时，把药品的名称包装全部都改掉，重新改的药名要让患者认不出来。这样重新定价，让大家与以前的药价无从比较。而且，这类药品只能针对医院销售，病人在街面上是绝对买不到这种药的，从而他没有办法做比较，心态也就不会失衡。”
“说得好！”杨威夸奖地重重拍着梁助理的肩膀，梁助理却吃不住痛，身子往下矮了一截。杨威兴奋地说：“那我们赶紧把所有药品的包装换新的，名称改了，再把价格重新调整，价格都上涨十倍以上，包装成最高端的药品。”
两人越说越高兴，就用茶杯碰起杯来，就好像他们看见销售量已经哗哗地疯长了。
杨威和梁助理来到了欧陆药业生产线的包装车间，杨威拿着几盒药说：“这个原来就是治肠炎的消炎药，现在我把它改名为肠克舒宁丸。”
梁助理连忙奉承着说：“瞧这包装，高端、大气、上档次！”
杨威又从另外一个包装箱里拿出一盒药来说：“这是三角钱一瓶的眼药水，现在我们已经把它涨到三块钱一瓶了，叫眼宁珠。看看现在的包装和以前的包装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前这个眼药水太土了，怪不得只能卖三角钱，现在卖三块肯定没有一点问题，高档的就是贵的。我们虽然是新瓶装旧酒，但是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梁助理在一旁拍着手说：“杨会长，现在我们的药品已经大变身，我们的销售量等着吧，马上就会直线上升的。”
杨威心里想：“有了这些招，肯定可以夺回大奥药业的市场份额，把大奥药业的势头打下去，欧陆药业又要重回头把交椅的宝座了。想到这杨威不禁心花怒放。
梁助理对他的助手说：“我们这本《医药大全》从包装到内容都按照大奥药业的《品牌良药集》来排版，但是我们有一个关键的东西不同，就是产品的建议零售价要标明，这样医生在看这本大全开药的时候，一眼就知道这个价格他能挣到多少，你说这个药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
梁助理的助手问：“那那那这种药价格都标明了，是不是给病人看到了会不好啊？”
梁助理说：“这本大全是给医生开处方药的时候用的，不是给病人看的。退一万步说，即使病人或者是批发商看到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上面的价格是零售价，消费者看了以后只会觉得这是童叟无欺的明码实价。”
助手以敬仰的目光望着这个能口吐莲花的总管。
杨威的房间房间里被各种古玩和艺术品堆积着。杨威带着裴芳进了家门得意地说：“我给你看件宝贝。”
裴芳问：“什么宝贝？”杨威走到蒙着一块红布的物件前，然后轻轻揭开了红布。裴芳说：“灵芝啊，是准备给慈善拍卖的吗？”
杨威说：“这可是千年灵芝，无价之宝，我才不卖呢。”
裴芳说：“你看这房子了堆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都快挤得没地方落脚了，不如送人了吧？”
杨威说：“你知道啥？我这是从工部局董事办公室那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你知道吗？以前那可是督军府里才有的宝贝，留着！对谁都不能说。”
在杨威的办公室，张叶山正在与杨威弹冠相庆。杨威桌上的德律风铃又欢快地响了起来，杨威兴奋地拿起话筒，对方在德律风里说：“杨总，我这里还需要增加两成的供货量啊！”
杨威有点犯难，但是仍然笑容满面地说：“现在我们的生产量已经饱和了，你还要增加两成的销量的话，我也只能到下个月才能给你供货。”
对方说：“我先付定金。”
“呵呵，你就是把全款先打过来，我也没办法，现在确实订单太多了，下个月我还得把别人的压一压才能优先安排你。你这两天把货款都打过来吧，你放心，下个月初我争取先把货给你！”
杨威放下话筒，喜悦的脸上放着亮光。他对张叶山和梁助理说：“每天都是这样的德律风，这个德律风是大奥药业天津的总经销打来的，他现在在医院里全部铺我们的货了，大奥药业的货他都不愿意要了，没什么利润嘛。我们就是要针对大奥药业的客户展开公关，一户户地把大奥药业的总代理挖过来，让大奥药业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哈哈哈！”
此话一出，张叶山和梁助理也高兴地跟着大笑起来。
杨威说：“快过年了，我好久没有杀猪了，我想回趟老家，备点年货，让大伙乐呵乐呵。不知道张会长和梁总管愿不愿意赏脸陪我一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