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秦笑笑低吼出来，恶狠狠地瞪向李凤，眼眶都是通红的。
她整个人就像是泄气的皮球，语气里带着祈求：“沈念琛，让他们走吧。”
瞬间，陷入了片刻的静默。
“沈爷？”保镖又小心翼翼地问。
“放吧。”就当是为了耳根清净。
沈念琛一开口，保镖都闪开了。
李凤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趾高气昂的走了，活似赢了的斗鸡。
沈念琛靠在墙上，莫名的，就有一种山崩地裂于眼前都悍然不动的神态。
余光看着秦笑笑，那人偷偷地抹了抹眼角。
有些奇怪啊。
怎么江家的态度这么诡异，像是压根儿没把不乖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
但凡有点血缘，但凡有点感情，又何至于这么冷漠？
孩子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啊。
就算真的准备离婚，血缘这种东西，怎么割舍得了？
江奇书一走，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每个人都在等待，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名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高声喊道:“谁是江乖乖的家属？”
秦笑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赶忙上前，“我是！我是！”
“病人现在有危险，这是病危通知书，赶快签了。”那护士语气急切，把手里的资料往秦笑笑怀里一塞。
秦笑笑拿着病危通知书，眼眶迅速红了，就连上边的字都变得模糊不清。
手在颤抖，几乎要站不稳。
她完全不敢往下想，这可是病危通知书啊！
她早就知道，手术有风险，可是……这不是九死一生的手术啊，明明是九生一死的，怎么这十分之一的几率都落在了不乖身上？
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不乖只是个孩子，却正在经历怎样的艰难过程？
她恨不得以身代之，可她根本没法帮不乖一点忙，无论她有多想帮忙。
“怎么办？”她喃喃地问着，她知道必须手术，她满怀希望，或有意或无意地给自己找很多借口和假象，就为了说服自己不乖会平平安安的。
可现实是，不会。
一切都是有风险的。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笑笑，怎么了？”许欢颜站在秦笑笑身后，小心翼翼地问，看笑笑一动不动的模样，有些渗人。
秦笑笑似乎听见了，似乎没有听见，双膝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她倒在了地上，就像是最后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一下子接触到冷冰冰的地板砖，发出清脆的声音，刺的她骨头都疼。
许欢颜和沈念琛吓了一跳，立刻冲过来。
“秦笑笑！”沈念琛看到秦笑笑轰然崩塌的模样，心里忽然被恐慌占据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小可爱是不是出事了？
莫名的，他为一个认识了一两周的孩子，发自内心的牵扯着陌生的情绪，像是自己的命都悬在崖上一样。
许欢颜急忙上前去扶，然而女人的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怎么扶也扶不起来，许欢颜记得都快哭了：“怎么啦，秦笑笑你没事吧？怎么回事？是不是不乖……”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不乖出事会怎么样。
秦笑笑抬起脸，满面泪水，眼底都红了。她几乎说不出来话:“不乖……不乖她……”
沈念琛看着心里焦灼发疼，蓦地将秦笑笑从地上拽起来，大声呵斥：“秦笑笑！你给我振作起来！”
秦笑笑借着许欢颜和沈念琛的力站起来，哆嗦地张开手，把病危通知书给俩人看：“医生……给了我这个……”
许欢颜一看这个，心里发疼犯怵，她怕秦笑笑承受不住，她更心疼不乖在里面受苦。她皮糙肉厚，巴不得冲进去替不乖受罪。
她努力抱着秦笑笑，声音哆嗦地安慰着，她怕自己的姐们撑不下去：“别怕，没事的，不乖会挺过去的……”
她跟秦笑笑认识这么长时间，她很清楚，秦笑笑生活还算平顺，哪怕不乖生病，可是江家有钱，倒是也凑合，没到真正绝境。
可现在，不乖可能会死，病危通知书就血淋淋摆在眼前，秦笑笑怎么办？
“真的吗？”秦笑笑迫切地看着许欢颜。
“笑笑你……”许欢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应该先让秦笑笑把病危通知书先签了，但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念琛一把扳过秦笑笑的肩膀，“秦笑笑，你冷静一点！只是病危，不一定有事，你先把通知书签了行不行？”
秦笑笑拿着笔，却死活签不下去，她总是会把签字和死亡直接联系起来，她不敢——
“该死！你不是很相信那个苏若白么！你这会怎么不相信了？”沈念琛嘴上吼着凶着，手却极温柔地给秦笑笑擦眼泪。
随着秦笑笑的眼泪越涌越多，他的声音都温柔了下来，也不自觉地带上了轻颤：“不乖不会有事，你先签字，别哭，乖——”
秦笑笑抓着笔，好像提起来莫大的勇气，但是，手抖得厉害，却终究还是签不下去，她根本不敢，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她怎么可以这么没用，不乖在里面抢救，她却连个字都不好！
“小姐，签好了没有？”护士看着秦笑笑哆嗦苍白的手，她都替这位小姐着急：“要快点，医生在里面等着呢。”
“我不行！”秦笑笑像是崩溃了一样，蓦地丢掉了笔，双手痛苦地抱头，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沈念琛额头青筋暴起，女人就是不顶事，不就是病危么，又不是死了：“笔给我，我来签。”
许欢颜把笔捡起来，给沈念琛递过去，递到一半才想起来反问，“你怎么能替签，这个合法吗？”
“病危通知书，只是个通知，签不签都是一样的。”沈念琛被问地一愣，对啊，他是秦笑笑的什么人？为什么会想替她签字？难不成是因为小可爱？
就当是因为小可爱吧。
签就签了。
“这个名字，我是为小可爱签的，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沈念琛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磕绊都不带打一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