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师尊今日也闭关吗?现在就剩她老人家没来了。”
一位女长老顺着许小黑的话语说道:“是啊,这个时候还没出来,估计是闭关到关键时候了吧……”
见此,许小黑便将目光看向林振宇,后者也随之点头,站起来面对众弟子大笑着开口:
“今日——是我们历练弟子们回家的日子,他们在山下降妖伏魔,为天下的太平付出血汗,而现在,既然回了家,是不是就应该享受享受了?!”
“是!!!”
弟子们的应和声,简直震耳欲聋,吓得李嫣然差点将刚用茶水洗好的碗筷给丢咯。
“估摸着大家都为了这顿吃的饿着肚子呢,那么我这老头也不废话了,上菜!”
“好耶!”
这句话是李嫣然说的,她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之前弟子们的齐声呼喊。
全场都在这声欢呼下沉默了好一会,直勾勾的盯着李嫣然看了许久,看得她脸上的红霞都要赶不走了,才突然爆笑出了声。
“想不到这新来的小师妹这般可爱,竟是个吃货?”
虽然很羞人,但因为菜都上桌了,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李嫣然一下子就将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开始一个劲的吃吃吃。
对于这位小师妹,许小黑也照顾的紧。
明明大家的汤都是各勺各的,唯独到李嫣然的时候,似乎是生怕她够不到,许小黑还帮忙勺到了她的面前。
师兄师姐们的羡慕情绪很强烈,甚至桌上的那几个女长老似乎都有些嫉妒,但李嫣然却觉得许小黑有些不礼貌。
不过毕竟是出于好意,而且听说汤汁里还是小师兄准备的食材,那还是原谅一下小师兄吧。
再后面的事情,李嫣然就记不太清楚了。
好像饭后解散了,大多数弟子都说去山下玩,据说今天难得休息,不需要修行练功。
而小师兄却带着自已回了那个什么云菀峰,听池佩儿师姐说,这里是掌门师尊的居所。
就是……大部分的情况下,掌门师尊似乎不会在居住的院子里露面。
说起这位掌门师尊,李嫣然也就在恩济院见过一回。
也不知道师尊看上自已哪点了,当场就要收自已为徒,然后吓得恩济院的嬷嬷禀报了圣上,之后还好吃好喝的供了自已好些天,最后才等到陈师兄来接自已。
算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和师尊道谢。
云中剑峰是云中分脉的称谓,而云菀峰,则是在剑峰范围内的一处小山峰。
每个长老都有自已坐镇的峰落,长老座下的亲传弟子,就和长老同住一个山上,一起修行。
因为掌门师尊还在闭关,所以李嫣然目前完全没有事情做,就只能看着小师兄练功。
话说,明明是剑峰,小师兄不练剑,偏偏打一些拳脚功夫干什么?
虽说以小师兄的姿色,打起来也确实好看,但比起仙气飘飘的剑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味道啊。
所以为什么在剑峰,小师兄却练了大半天的拳呢?
李嫣然直到晚上睡着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甚至睡到一半,又被这个古怪的念头给折腾醒了,惹得她忍不住跑到外面散起了心。
鬼使神差下,她又忽然想去小师兄的房间里看看。
同住一个院子,主屋是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师尊住的,听说师尊还在闭关,所以找师尊没有用,自然就只能去找师兄了。
嗯,一定是这样。
而小师兄的房间……一、二,就是这里吧?
李嫣然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朝着窗户纸那儿瞄了一眼,里面竟然还点着烛火,映出了一团大大的影子。
话说,影子为什么会那么大?
李嫣然有些忍不住,再往前凑近了些看看,却发现窗户露出了一条缝隙,而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但随着她好奇的往里张望,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小师兄,而是那个仅仅见过一面,就说要收自已为徒的仙子。
虽然看不到正面,但仅仅从那一头乌黑瀑布一般垂落的青丝背影中,就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人美艳不凡。
而许菀也的确如此。
身为云中剑峰的掌门,她最出名的并不只是当初“一剑灭魔国”的壮举,还有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美相貌。
这天下,也不晓得多少人为她魂牵梦绕。
而现在,这个一等一的美人,却和许小黑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在窗沿的缝隙中,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好看的肩头。
至于其他的……李嫣然没看到,她只看见了师尊在偶偶摇曳中,脸颊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橘红。
而师尊的一些发丝,也慢慢的黏在了她的脸上,衬得她那双本该冷冽的眼眸,像是被烫化的寒冰。
李嫣然有些看不懂,但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池佩儿师姐和自已悄悄说过的话:
“掌门师伯闭关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运功疗伤……”
而现在,小师兄和师尊的举动,显然就是在练功。
不然的话,为什么师尊看上去都这般疲惫了,而师兄却显得游刃有余?
听说师兄的实力不亚于一些长老,想来这定是师兄刻意为师尊疗伤吧?
想到这里,原本还想着悄悄拜访小师兄房间的李嫣然,最后还是果断的离开了。
毕竟师尊的身体重要,自已还是不要打扰了……
在李嫣然离开之后,许菀却忽然幽怨的剜了许小黑一眼,然后默默瞥向窗户:
“小黑,你……回来也不检查一下房间,这窗户坏了没修,差点害我出了糗……”
许菀的声线乍一听就像是个冰山,但不知为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软得不像样。
“师尊放心,我布置了隔音阵法,小师妹在外头又听不见咱们练功声响。”
说着,许小黑轻轻嗅了嗅,才又轻笑着开口,“而且,小师妹现在已经离开了,师尊也不必担心了吧?”
“嗯?又……叫我师尊?”
“啊……菀儿,分别太久,一时间忘记了。”
“这还……差不多,”许菀轻轻抬手,纤细的手指拂过许小黑的嘴唇,“不过……要是小黑觉得叫师尊爽快些,那便叫吧……”
“师尊?”
许小黑忽然一改白日里的温和,露出了一脸狡黠的笑意,捏住了许菀的下巴,“莫不是师尊才是更希望我这般称呼吧?”
“唔……差点走火入魔,小黑,不得这般顶撞为师!”
“噢~那要哪般?”
“真是个……逆徒……”
许菀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却忽然沉默了,看着爱徒的认真表情,心中大骇!
果不其然,明明是一起练疗伤功法的,身为师尊的许菀,却在这之后,不到几息就落了下风,反被许小黑猛然超越。
随着筋脉中多出了一股不属于自已的青气,许菀的喘息之余,连忙闭眼运转心法,将其炼化。
见许菀盘坐入定,许小黑默默站起了身,随手扯过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然后走到了窗沿,看着那道缝隙怔怔出神。
“说起来,咱们云菀别院的木材用料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怎得会破成这样呢?”
“不……不知道。”许菀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冷淡,但姣好面容上的红霞,却完全遮掩不住。
连带着她如羊脂玉一般的姣好身躯,都开始紧张的起伏。
许小黑咧了咧嘴,转过身看向这位便宜师尊:“莫不是……菀儿搞的吧?”
“不知道。”
“还有澡堂的……我记得今晚用的时候,好像也发现窗户那里破了……”
“不知道……”
不过,许菀的话音刚落,整个人的表情却突然一凝,原本还显得有些娇羞的脸蛋,立马恢复成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菀儿,怎么了?”
许菀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睁眼,不可置信的瞪着许小黑,就这么瞪了半晌,才有些不甘的开口:“你为今日筹划多久了?”
“嗤……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我这次回来,应该是都谋划好了吧?”
许小黑的身影被窗外的月光照着,让人看不清表情,就只能听见那声忽然嗤笑一般的鼻息声。
许菀刚想开口,突然只觉喉头一甜,咳出了大抹的鲜血,将被褥染的通红。
见此,许小黑又走回了床边,坐在了椅子上盯着许菀的凄美的面容,静静的等待对方开口。
“小黑,我对你的心意……可是真切的,为何?”
“我也没办法啊,毕竟比起你对我的真切,云中反而对你更重要吧……师尊?”
许小黑说着,忽然凭空变出了一把短剑,递到了许菀的面前,然后才继续开口:
“菀儿,想来你也不愿意见到我痛苦吧?”
盯着许小黑的脸看了一会,许菀突然宠溺的笑了笑,“一会师尊一会菀儿的,都让我搞不清你到底在想什么了……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舍不得见你受苦。”
说完,许菀便从剑鞘中抽出了那柄短剑,随手往自已的脖子一抹,整个人就这样断了气,倒了下来。
不过许小黑还是伸手确认了一下许菀的鼻息,以及看了一下她的脉象。
确认死透了之后,他才站了起来。
什么话也没说,而那双仿佛满目含情的桃花眼,却忽然让人看不透了。
……
林振宇刚刚睡下,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的视野却是忽然一变。
原本古色古香的精致房梁,忽然变为了阴暗潮湿的砖石墙。
他的眉毛微微一皱,然后缓缓的抬起了手。
映入眼帘的,是和自已年龄严重不符的、看上去也算得上壮实的白皙胳膊。
“我竟是死了?”
对于这具新身体,林振宇只是没过一会,就完全适应了。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方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年轻面貌,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一股青气萦绕而过,最后便恢复了他原本的老人面孔。
“好说,好说……虽不知是何方宵小作祟,但若是想破我这金蝉仙躯妙法,可是嫩的很!”
林振宇摸了摸胡子,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才有些愠怒眯起了眼睛:
“连我都能被暗算丢掉一具仙躯,其他的师兄弟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罢了,现在走回去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先悄悄回去瞧一眼,若是能揪出那个贼人也好。”
天空中飘着数不尽的惨白纸钱,但落到地上的时候,却又被林振宇杂乱的脚步,扰得无法安生。
一路走过,除了这些不吉利的纸钱,整个剑峰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就好像……剑峰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越走,林振宇的脚步就越着急,最后更是慌乱的小跑了起来,看上去极为狼狈。
当他跑回了自已的府邸附近,又开始听见了一股唢呐声响。
唢呐这东西可不简单,精通的人用起来,那声音简直就像是能够洞穿别人耳朵一般。
虽说听起来还挺有旋律,怪好听的,但配合天上飘着的纸钱,却格外的渗人。
而随着自已的脚步靠近,唢呐声则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刺得他忍不住挠起了耳朵,抓的耳后都出了血。
直到他打开了院子门口,那吵耳又难听的唢呐声音才戛然而止。
映入他眼帘的,是坐在院子中间小亭内,气质翩翩宛若谪仙人的许小黑。
吵得他耳朵出血的唢呐被放在一旁,而这吹唢呐的人,却一脸淡然的抿着茶水,与周围飘飞的纸钱格格不入。
登时,林振宇就瞪大了眼睛,又恼又疑惑的质问:“许小黑?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小黑只是淡淡的倒水、沏茶、再倒茶,然后将那茶杯放到桌子的另一边,最后才回头看向林振宇。
“做什么……欺师灭祖啊,看不出来吗?师伯要不要过来坐下喝杯茶,然后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