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给瘦削男人十个脑子。
他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公子哥,竟然是江湖通缉令上新晋的风云人物。
潜伏在魔宗多年,最后以一已之力,捣毁了为祸一方的云中剑峰……
这等壮举,可是圣教弟子都无一人能够办到的。
眼前这人,也因此成为了被圣教广大堂主乃至圣主都称赞的绝好苗子啊……
要是早知道那杀千刀的要自已动手的目标竟然是这人,自已说什么也不可能过来。
虽然瘦削男人后悔的紧,许小黑却不打算放过他,“修行者讲究快意恩仇,既然你对我的禁脔动手,当然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是……我认栽,要杀要剐,都随爷爷处置。”
看着瘦削男人毫无反抗心思,许小黑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不过语气却是一软:
“不过,我最是欣赏你这种敢作敢当的英雄,说来也是凄惨……”
说着,许小黑脸上露出了悲切之色,将那男人扶了起来,还顺便帮他理了理衣服,惹得对方受宠若惊。
也没等男人开口,许小黑又紧接着说道:
“我因潜伏在魔宗多年,没有在圣教修行的路子,若是你愿意为我引荐,我就不会再计较了。”
男人愣着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许小黑。
“怎么?道友可是不愿?”
看着许小黑那双俊俏脸蛋上微微蹙起的眉毛,瘦男人没来由的脸色悄然一红,连忙摇头:
“哪有哪有,道友想要进我们圣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只是惊讶道友的条件竟然这般简单,这哪里算得上什么代价啊?”
瘦男人说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这样!我将我的圣教弟子令牌借予你。
到时候你拿着这个物件去石仁庄交给村长,并将此事说明,兴许还能帮你捞上一个不小的位子!”
看着男人递过来的玉牌,许小黑的嘴角轻轻勾了勾,轻笑着开口:“那还真是谢过道友了。”
“我才是,感谢道友不杀之恩。”男人见此,心底里提着的那股气,终于松了下来。
他朝着许小黑抱了抱拳之后,便急匆匆的要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掌柜谄笑的声音从楼梯转角外悠悠传来:
“师傅啊师傅,你可放心,我们这店良心的很,绝无坑蒙拐骗之举!”
那师傅脸色臭臭的摆手:“若不是你给的钱多,我定然不会接你这种不向官府报备的生意。”
“什么钱不钱的,您老来这儿不只是为了借宿一宿吗?我这儿的锁只是当晚恰巧坏了,第二天莫名奇妙的好哩!”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开锁师傅先是站定了一会,愣愣的看了他一会,才不情不愿的闷哼了声。
而在楼上的瘦男人一听,立马就绷不住了,刚想要走过去阻拦,却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闷杂的摇晃声响。
他下意识回头,脖子却被许小黑当场拧断,原本细长的小眼睛都瞪得眼珠子要爆出来了,却至死都没搞懂自已的死因为何。
随着他的身子身子重重倒下,从楼梯走上来的掌柜和开锁师傅,也正巧看见了这一幕。
后者被吓得呆愣在地,前者还算机灵,扭头就要跑。
但还没等那掌柜抬腿,就被许小黑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短刀,直接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墙上。
他就这样挣扎没几下后,最后还是断了气。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开锁师傅,在短暂的呆愣之后,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不断求饶。
只不过,许小黑只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定定蹙眉地站了许久,才转头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在这期间,那师傅还想悄悄爬走,却听见许小黑大喝了一声:“别动!”
就立马被吓得腿软,动弹不得了。
而在开门之后,许小黑先是扭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待在这儿别动,若是喊了救命、或是跑出去报官——你的妻儿老小,可保不准要出什么事情。”
“是是是!”师傅连忙点头,然后真就一动也不敢动了。
见对方老实了,许小黑才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掌柜有意为之。
这间房子的窗户打开关闭尤其麻烦,而且开了之后还和隔壁的屋子的窗户相对。
为了不让亲亲小师妹被别人看光身子,许小黑在临走前当然跟李嫣然提起过,就算真要开窗,最多也只能开一条手指缝的大小。
不过,因为和隔壁离得近,怕对方不怀好心而故意打开了这窗户,李嫣然当然是关的紧紧的,顺带还放下了插销。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整间房间极难通风。那瘦男人只是将迷香制成的药丸子点着扔进去没多久,里面就充满了淡淡的薄烟。
刚刚步入修行的李嫣然,哪里有什么防备?
她甚至都没有察觉,没做出一丝丝反抗,就这么赤条条的昏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只点了些微弱的蜡烛,纸糊的窗户透光本就不太好,现在正值傍晚,加上淡淡的迷烟,就显得整个房间有些格外的暗。
可即便这般昏暗,躺在那儿的小师妹却显得甚是耀眼。
可能是因为背上的药膏已经被吸收了,所以衬得李嫣然本就细腻白皙的皮肤特别光滑锃亮吧?
许小黑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将床铺上的被子一卷,将小师妹裹得像是个粽子,只剩下可爱的脑袋和白里透红的香嫩小脚露在外头。
确认没有走光之后,许小黑才将她抱在腰侧,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房间。
地上和墙上的尸体还在,但那个说好了不许动的开锁师傅却不见了踪影。
对此,许小黑倒没什么意外,而是淡淡抿了抿嘴,然后才径直地抱着李嫣然走向了后院的马厩。
和掌柜说的一样,自已的马儿果然被他放跑了。
只不过,这掌柜虽然机灵,但脑子却只顾着往前想,全然不回头看看,这客栈自已还养着个运送货物用的驴呢。
虽然在赶路这点比不过先前那只巨资购来的宝马,但拉拉马车这点小事,好赖也是足够的。
当然,也不能全怪掌柜傻。
毕竟他哪能想到许小黑早有防备,假意离开,实则偷偷摸回了客栈,更是躲在了他们头顶上,将一切都看了去。
他也更想不到,这个喜爱虐待“童奴”、看上去白白净净的纨绔公子哥,竟能将自已带来的圣教帮手反杀,最后连自已也落得个殒命的下场。
他最后也想不到,虽然客栈养的驴子被关在马厩里,也用锁链将门板锁的严严实实,到头来却被许小黑抄起斧子暴力开锁了。
驴子一开始还受了惊吓,只不过许小黑拦在门口,硬生生拉着它的缰绳,用鞭子几下就抽得它没了脾气。
而当一大堆官兵赶来的时候,当然也就除了那两具尸体便一无所获了。
至于报案的人……不是那开锁的师傅,还能是谁?
只不过,这师傅不知道的是,他这自以为正义负责的报案,却在不久之后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石仁庄。
虽然现在处于石仁庄的范围里,但一路上都是些茂盛到有些阴森的林木。
除了脚底下这条勉强能通过一辆马车的小路,几乎就没有任何象征地标之类的物体……如果不是有地图,这种路真不是人能走的。
只不过,随着天色渐渐变晚,路上的照明就剩下马车前挂着的灯笼,反倒又让人觉得不妙。
“村民像石头一般憨厚忠仁的庄子吗?”
许小黑一手拿着火折子,看着放在腿上的地图,眼底映照的火光里,仿佛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而在这个时候,被许小黑随意丢在马车上的李嫣然也悠悠转醒,一脸懵呆呆的从帘子里钻出了脑袋。
“欸?小师兄……我们不是在客栈里吗?”
“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现在天色快黑了,我们要去前面的庄子里借宿一宿。”
“可是我们一开始不是打算在客栈那里过夜吗?”
“那客栈的掌柜不是什么好人,不住也罢。”
听着小师兄的话,李嫣然脑子也开始逐渐清醒了。
她先是被周围的阴森景象吓的缩了缩身子,然后在摸到身上被子的时候,整个人又是一愣。
欸?我身上的衣服怎么又变了嘿!
而且还黏糊糊的……她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衣物?
如今的自已,身上就裹着一单薄薄的、粘着些古怪液体的被子。
不是,为什么自从和小师兄结伴之后,自已就老是能遇到这种事情啊?!
只不过没等李嫣然多想,许小黑便淡淡的开口:“别多想,被子上面的那些是养颜药膏,和空气直接接触时间久了就会这样。”
李嫣然眨了眨眼睛,忽然间觉得自已被小师兄看的透透了。
如果不是小师兄提了这么一嘴,自已还真要往不好的方面想了。
“车厢里的杂物箱里有干净的布,你先擦擦身子,换好衣服,一会要见人的。”
“好……好的。”听着小师兄一下子变得严肃的话语,李嫣然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换衣服的时候,李嫣然偶尔就会带点小心机,悄悄撩开一点点的帘子,想要看看小师兄的反应。
但无一例外的是,小师兄从来没有回头偷看,身板挺得杆直,一直专注的驱车赶路。
虽然有点莫名小失落,但看着这样宽厚的背影,李嫣然就止不住的安心。
话说……在客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少女的长长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轻轻颤动,却显得耀眼至极。
不过,脑海中想不通的事情,在看到小师兄背影的时候,就会让人有种,不去想也没关系的感觉呢……
李嫣然不会观察天色分辨时辰,当马车在一个破烂拱门前停下时,小师兄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那就是半个时辰吧。
只不过,两人借着灯光,看着石拱门上面的字样,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字写的怎么这般丑陋,不知道还以为将‘石’字写成了‘吃’字!”李嫣然说完,还露出幅求鼓励的表情看向了许小黑。
“看得出是个‘石’字,小师妹你可真厉害。”
“诶嘻嘻~”
“不过,怎么虽然写的歪歪扭扭,你又怎么看得出是个‘吃’字呢?”许小黑捏着下巴,疑惑的挑了挑眉毛。
“很简单啊,翻过来看不就好了?”
“写的确实有点像,但这都能让你想到……”
“本姑娘还是有厉害的地方滴~”
看着小师妹眉飞色舞的模样,许小黑不由的努了努嘴,忽然面色一沉,阴恻恻的开口:“但是小师妹……”
“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石’字,本就代表着吃意的“食”?总体读起来,不也是你解读的意思吗?”
“欸?”李嫣然微微一愣,下意识嘀咕起来,“石仁庄,食仁庄,吃人……吃人?!”
好不容易才克服对周围环境的恐惧,一联想到这种奇怪又巧合的可能性,李嫣然就更加害怕了。
她当机立断,立马抱住了许小黑的大腿,带着点哭腔,却又强忍着惧意,挤出了一句尖细又小声的话:“小师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只不过,回应她的却只有周围的虫鸣,以及许小黑的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嫣然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僵硬的抬头。
“哇!我要吃(儿)了你!”
“咕哇!!!”
许小黑本就长得白净,虽说长相太俊不易吓人,但在这种氛围下,那种看起来近似惨白惨白的脸,加上他本身就有些阴郁的气质,差点给李嫣然吓得魂都丢了。
后面也不晓得许小黑安慰了多久,才让小师妹勉强平复了心情。
只不过,看着许小黑那张嬉笑的脸,李嫣然幽怨的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着:“小师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