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臣妾这妹妹,她因为生母早逝,母亲一直对她颇为宽容并未严厉教导,平日里野惯了,根本不懂得服侍贵人的礼数。臣妾也是怕她无知冲撞了殿下,还是让她先在臣妾这里先学几日规矩,等臣妾把她调教好了,再送到殿下身边。”
陈萤听得眼皮直跳,陈月如这是以退为进,想把她先诓进承恩殿。
名义上是教规矩,可殿门一关,还不是和她在陈国公府时一样,陈月如想怎么虐待蹂躏她都看心意,而太子那边有了陈月如新送的美人姬妾夜夜笙歌,怕是早就忘了她叫什么,到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子微微挑眉,语意不明,“太子妃真是思虑周到。”
陈萤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他的语气,忽而大着胆子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扯动,人也往前站了站。
太子有些意外地侧头去看她,这小雀儿一见了嫡母嫡姐就吓得鹌鹑似的,连句话都不敢说,现在居然敢当着太子妃的面来拉扯他?
陈萤抬眼对上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一双水雾缭绕的眼里只有他一人身影,盛满前途未知的惶恐,和对他的深深依赖,忍着舌头上的伤痛,尽量口齿清楚地说道:
“殿下,奴妾虽身份卑贱,但愿为殿下奉献身心。若是奴妾有不合心意的地方,打骂杀剐都由殿下做主,只求殿下不要让奴妾从您身边离开——”
说到最后她潸然落泪,屈身跪在太子脚边,臣服地低下头,露出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面还泛着淡淡红痕,是他掐她脖子时留下的印记。
太子垂眸。
看她再次跪伏在他脚边,身段软若无骨,那双水雾缭绕的眼里只有他一人身影,身上紧紧裹着的也是他才赐的大氅,愈发衬得她身子娇小玲珑。
这么个卑微的小女子,身无长物,别无所依,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他。
这般可怜,却本能地勾起他克制已久的欲念。
他在心里暗道,真是个天生的妖精,一次次诱他失控。
她这般坏,他这次定要多晾她一会儿,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殿下……”
陈萤苦苦唤着,乞求的姿态摆到了最低,可这个唯一能给她的庇护的男人却只是沉默。
她心凉了多半截,难道这一次,她真的没有希望了?
陈月如见太子不说话,心中的笃定都找了回来。
果然,只会以色勾人的卑贱庶女,根本就比不上她这个嫡妻在太子心中的分量。
她这般想着,嘴角又有了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陈萤:
“妹妹,本妃说要教你规矩,是为了让你将来能更好地伺候殿下,你倒说的本妃好像要为难你一样。以你的身份绝不该有任何争宠的念想,你可明白?”
李娩在一旁听着,见太子一直没有表态,偷偷碰了下陈月如的手。
陈月如却觉得太子的沉默是向着她,想要趁热打铁:
“殿下,臣妾这妹妹不懂事,您放心,臣妾一定把她教好了给您。”
说着,她给一旁立着的女官凝玉使了个眼色。
凝玉走到跪着的陈萤边上,福身道:
“姑娘,请起吧!”
陈萤就当听不见,死死盯着太子。
他当真要把她丢给陈月如?
既如此,又何必在床上问她疼不疼,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来日方长?
她在国公府裸身示众的奇耻大辱,为了存活忍辱挣扎的苦楚,难道就和她的身体一样,在他心中都只是玩物吗?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
当初若不是他来招惹她,她又怎会被这对母女恨之若骨,后面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她却偏偏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陈萤把汹涌的恨意自虐般死死按下,那张带伤的脸上仍然只有惹人怜惜的惶恐乞求。
“殿下!”
她不死心地又唤了声,陈月如见了忍不住轻嗤一声。
这摇尾乞怜的,就像条丧家犬。
还妄想让殿下改变心意,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妹妹,快起来,别让殿下见笑了。况且你身上还有伤,这么跪着不好。”
陈月如假意心疼地催促,眼见陈萤还是不肯起身,语气稍沉地吩咐凝玉,“别愣着了,快把二小姐扶起来,送她去侧殿养伤。”
凝玉应声做了个手势,两名宫女上前,要直接把陈萤从太子脚边拉开。
陈萤把牙一咬,身子朝前一扑,双手抱住太子的脚不撒手。
此举十分失礼僭越,若是太子想治她的罪,她这双手都别想要了。
但只要不被留在承恩殿,她什么都可以做。
“就是殿下纵容你,你也不能做出这般不成体统的事来!”
陈月如横眉怒斥。
其中一名宫女见太子妃动了真怒,而太子始终不吭声,也不再顾及场面难不难看,干脆上手去拉扯陈萤。
陈萤也不还手,任由宫女去扯乱她的发髻,双手仍然死死抱着太子,嘴里殿下殿下地叫着。
太子眼见她乱了鬓发,青丝垂在额前脸边,那张带了伤不过巴掌大的小脸却更显娇艳,楚楚可怜间,媚骨天成。
他眸光暗下。
啪的一声,一枚玉佩从上掷下,刚好砸在那名宫女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