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次在舞台上演出时,董无双依然是那么专注,仿佛一切不公和不顺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执着,那是一种对表演的爱,一种对舞台的依赖。尽管他知道自已不是最好的,但他依然在努力寻找属于自已的光。
有一天,他在后台遇到了一个曾经在更大剧团里工作的演员。那人看着董无双,笑了笑,说:“你这么坚持,是不是也想走出去呢?”
董无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并不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但他从未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果你真想走出去,或许你应该放弃一些东西。”那人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这个行业并不是只凭演技就能成功的,有时你需要一点运气,一点机遇,一点机心。”
董无双低下头,沉默了。他知道,那人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行业里,确实需要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表演技巧,甚至需要一些机会和资源,甚至是一种敢于冒险的精神。但他知道,他并不擅长去搏这些东西,至少,眼下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去争取。
那天,董无双从剧场出来,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剧团的导演,声音沉稳而平淡:“无双,你不是一直在做那个新小品吗?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董无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电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这种机会在他看来,似乎太遥远,又如同一根虚无的稻草。小品是他最近用尽心思创作的,剧本不长,题材也并不新颖,不过是讲述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如何与家庭矛盾作斗争的故事。那种充满悲凉和温暖的生活气息,像是他自已日复一日挣扎的写照。每一行台词,他都用心琢磨,仿佛是在给自已寻求一种宣泄的出口。
不过,他清楚,这样的小品,谁会感兴趣?不过是他自已在苦中作乐罢了。
“机会?”董无双喃喃自语,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剧团导演继续说:“我们决定给你做个试演,能不能拿得出手,得看你表现。毕竟我们需要的是观众反响,不是个人情感。”
“好的,我知道了。”董无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嘴里轻声应答。
挂了电话,他久久站在剧场外的街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却开始翻涌。机会——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不停回响。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被给予这样的机会,而他必须全力以赴。
但心里深处,董无双却依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虑。这种焦虑像一根隐形的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安宁。他知道自已并不完美,甚至远远不如许多更有天赋、更有资源的演员。他总是和自已的不足进行较量,厌恶那些无法摆脱的缺陷,但现实却一次次告诉他,这个行业不是一个完全凭努力就能成功的地方。每个人都有着自已的资源和背景,而他,董无双,似乎只是个被遗忘的小人物。
他曾多次想过,是否应该放弃这条路,去做一些更实际的工作。但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会充满反感。他无法忍受那种安稳而平凡的生活,他宁愿继续在舞台上挣扎,哪怕只是为了那一瞬间的光芒。
那天晚上,董无双回到家,桌子上堆满了他最近用心创作的小品剧本。他拿起其中一份,反复琢磨着每一句台词。每当他觉得自已即将找到某种突破时,心里却又会浮现出一种不安。每一次排练,他都在心里提醒自已,“不能失败,不能失败。”但是,那种负担让他感觉每一页剧本都变得沉重无比。
夜晚的街灯透过窗帘洒进屋里,董无双的眼睛紧盯着纸上的字迹,仿佛那些字能为他带来某种答案。然而,剧本上的文字依旧是空洞的,他感到一阵焦虑的潮水涌上心头。那份剧本,尽管是他全身心的创作,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缺陷。他忽然不确定,自已是否能够在这场试演中脱颖而出。
次日清晨,董无双照常起床,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拖延,而是直接奔向了剧团。一路上,他感觉自已的每一步都像是迈向一个未知的深渊。他曾听人说过,艺术没有捷径,只有付出和积累。但他觉得这话太过苍白,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讲出这种话,然而他依旧无法从现实的压迫中获得解脱。
他到达剧团时,导演已经在那里等着,神情依旧冷淡:“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董无双用力咽下喉头的干涩,声音沙哑却坚定。
排练开始了。董无双走上舞台,站在那些熟悉的道具前,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他感到自已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但所有的一切又似乎远离了自已。他不敢看台下那几位演员的眼睛,他们的目光像冷箭一样刺来,让他感到自已每一个动作都被无情放大。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演绎剧中的角色。随着台词一字一句地脱口而出,他的身体也逐渐进入了角色。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每一场戏,都像是对自已的质疑,仿佛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他,他不够好。导演偶尔提出一些指示,言辞冷峻且简短:“你需要更自然一些,不要那么刻意。”
“更自然一点……”董无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在内心中挣扎。他知道自已在生活中是多么的不自然,平凡而麻木的每一天,根本没有一丝真实可言。他要如何将那份真实带到舞台上?如何让那些台词,变得不再是空洞的符号,而是能触动人心的真情?
“加油啊,无双!”旁边的一位演员突然轻声说。
董无双的心跳几乎停滞了。他猛地转过头,看见那位演员脸上的鼓励,却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