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这个二叔就不一样了,从来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主儿,一直靠着秦辰父亲指缝流出来的钱过活,不过秦氏不是小家族,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钱也够秦有杰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了,今天不是打高尔夫,就是明天去高档会所聚会,倒是遵纪守法安分的活在大哥秦有安的庇护里。
此时秦辰拉着我重新坐下,他侵略性极强的长腿交错,一只手与我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深邃漆黑的眸子看不出神色看着秦有杰,开口道:“说吧二叔,奶奶没说应该就是等你自已说。”
“说……说什么?”秦有杰避开秦辰的眼神,有些心虚道,和方才沈映月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脑回路清奇,脑子居然想的是对面这对母子长得真像,回头又觉得秦辰这副霸道模样简直魅力爆棚。
若不是这场景不对我真想把他和我偶像杨吉星他们放一起对比。
“玉镯。”秦辰手不再摸着下巴,而是慢慢向下摸起了右手的袖口,语气带上了点不耐烦:“二叔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秦有杰虎躯一震,看的出来这个二叔不仅怕秦辰爸爸也怕这个在商界杀伐果决的侄儿。
“我本来……本来……”突然吞吞吐吐的秦有杰舒了口气,颓废似的向后一靠,摊牌似的坦白道:“好好好,我说了,本来是想拿给你,借你的手去送给高家那个女儿的。”
高家女儿,是高千惠?
我忍不住想。
秦辰看我一眼,显然我们是想到一起去了,皱着眉道:“为什么会是她?”
“她父亲是我玩的很要好的朋友,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那孩子你奶奶也认识,想着家里这个镯子有让人着迷的能力,想给你和那孩子搭个桥,那天把镯子拿给你以后我也后悔来着,知道你对千惠没有感觉第二天就想找你要回来,谁知道你动作这么快送给了旁边这位宫小姐。”秦有杰像是下了决心一样,一番话说完面红耳赤。
我忍不住想笑,高千惠这样的人能算好?那这个标准能算好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普渡众生的菩萨圣母了。
“这镯子一直都这样?”秦辰抓住一个点问道。
“对对对,这个镯子我年轻时候带过,后来你爷爷去世时候突然掉下来了,丢了以后就再也没人能带上过,连我也戴不上了。“沈映月也看不上儿子这副窝囊样子,连忙接话。
沈映月戴过,那么在秦礼廉死的时候突然掉了,怎么会这么巧?
“方便问下,玉镯是秦爷爷送给您的吗?”我带着疑惑问道。
秦辰有些意外看了我一眼,没想到我会开口提问。
沈映月看了我一眼不想回答,可眼睛一转看到了秦辰黑沉沉的目光,只好回答道:“对,小辰爷爷说是家里传下来的,说从来没人戴上过,哪怕是有安妈也没有,本来就想拿出来看看,没想到我直接戴上取不下来了。”
老太太这么说了,我就更疑惑了,照她的话说应该是秦辰爷爷喜欢上她以后才拿给她的,可按我想的应该是戴不上这镯子的,毕竟是已经喜欢上了,镯子怎么会选择已成定局的一对人呢?
“您带上以后,秦爷爷没什么异常吗?”我继续追问。
这时沈映月母子听完显得很心虚,秦有杰叹了口气,望向身边的母亲:“事到如今,我们就坦白吧,总不能真让小辰娶她过门吧,我可在我朋友里丢不起这人。”
沈映月听完双眼一闭,似乎是下了很大的狠心,沉吟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才同意的点点头,随着她的脑袋上下晃动,眼角的泪水也慢慢流了下来。
他们母子嘴里的“她”,就是我,我猜他们应该是早就查过我,不然第一次见面也不至于对我敌意这么大,无非就是看不上我的出身和现在的身份,现在两人这样子或许还觉得是我蛊惑了秦辰,根本上不得他们秦家的台面。
我心知此刻重点不是我配不配这事,便没有出口争论。
只见秦有杰低下头看着青石地板眼里竟带了些悲怆,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表情愧疚道:“小辰你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哪个镯子吧。”
秦辰见他们这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察觉到接下来秦有杰的话可能会颠覆秦辰的三观,反握住了秦辰的手,紧了紧希望这样能给他一点力量。
“说。”秦辰道。
秦有杰抹了把泪,右手抚上身边哭泣的母亲的背,缓缓道:“我们承认是对不起你父亲,当年母亲是你爷爷的同学,对你爷爷也是情根深种,母亲听说家里有个价值连城的手镯就想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看看,你爷爷也答应了,拿出来以后人人都想摸摸,也都想试试到底是不是每个人都戴不进去,玉镯传到去我母亲这里竟是戴上了,从那以后……你爷爷就像换了一个人,对母亲百般呵护,你亲奶奶远在国外无暇顾及国内的事,于是两人就有了,你亲奶奶听说了以后没想到气急攻心走了……”秦有杰在秦辰愈渐愤怒的眼神里声音越说越小,后面根本听不到说了什么,头也缩着不敢与这样的秦辰对视。
“你们小时候怎么不跟我说这些事?我从小那么尊敬你们,从心里把你们当长辈,原来坏人从来都是你们!”秦辰有些不可置信。
“是玉镯,玉镯让你爷爷爱上我,我本想着将你爷爷藏在心里一辈子,谁让玉镯选择了我!我不是坏人!”沈映月此时突然理直气壮,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秦辰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梗着脖子忍住没有继续上前与他们暴怒的辩论,只道:“你们知道我父亲和奶奶当时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吗,你们竟然这么狠心,一点都不管不顾?”
“我和你爷爷说过不止一次,可你爷爷根本不记得你亲奶奶了,当时交通和通信都不便利,我也没有办法和你奶奶聊上一次天。”沈映月狡辩道。
“是没办法还是不想!”秦辰还是没有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压迫感十足道。
这时沈映月早就没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样子,和儿子一样心虚地缩着头不敢回答,她可能当时也沉浸在与心上人的汹涌爱意中吧,哪里有心思想拆散自已梦寐以求的恋爱呢。
秦辰见到这样的母子俩,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深吸了几口气,抿了抿薄唇道:“这事,我父亲知道吗?”
“知道,大哥他们夫妻在听说你爷爷去世前才算解开玉镯这事,弥留之际对你奶奶充满愧疚,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愿意踏进这个家半步,应该是还生我们的气吧。”秦有杰连忙道。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说两母子呢,白莲花的技巧真是一脉相承,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自已贪图享乐舍不得放弃这荣华富贵,现在居然全怪在除自已以外的所有人和事上。
“闭嘴,我问你,这个玉镯只有双方一人死才能解开?”秦辰找到突破点,道。
看秦辰的样子应该是有些释然了,既然秦辰父亲母亲都知道老一辈人的恩怨纠葛,自已也就不必替早已入黄泉的奶奶鸣不平了,毕竟也从没见过亲奶奶,更别说替她报仇什么的了。
“那倒不是,具体我们倒不清楚,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你父亲,当年你爷爷头七的时候,大哥回来将这个手镯卖了,听说在一个老道人那里得到了方法,是我又去求买回来的,没问解开的方法……”秦有杰眼神躲避道。
秦有杰把这个玉镯拿回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就算没有我戴上这回事,也会哄骗秦辰让其他女孩带上这个玉镯,成为他们内定的孙媳。
秦辰转过去不愿意看他们两人,似乎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已从小就尊敬的长辈原来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