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瘦小的狱卒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
脸上满是不耐与厌恶,汗珠沿着他黝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在牢里关了这么久,没见瘦,反而像是地里的番薯,越关越茁壮!”
他边说边用力踢了踢姜老头的腿,企图从对方的反应中寻得一丝快感。
“对啊!”另一名狱卒也疑惑,
“难道咱们大理寺的伙食变好了?”
……
……
苏向晚立于庄子内一隅的阴影之下。她目光如寒冰,不带丝毫温度地落在被两名粗壮侍卫死死按在地上的壮汉身上。
“将军府的家丁是吧?”
她缓缓踱步至壮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壮汉浑身一颤,拼命挣扎,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求饶道:
“女侠饶命啊!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我……我自幼家境贫寒,
走投无路之下才进了将军府讨口饭吃,绝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啊!”
他的眼中满是祈求,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只能无助地挣扎。
李辰风踏前一步,神色凛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放屁!将军府上下,规矩虽严,但人心向善,穆将军更是出了名的面冷心慈。府中家丁婢女,哪个不是与主子们相处得如同家人?
哪里会是你这等鬼崇模样,行事处处透着小心谨慎,生怕露了马脚?哼,分明是你心怀鬼胎,欲盖弥彰!”
他转身,目光扫过顾衍之和苏向晚,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与肯定:
“我已亲赴沈君处查证,此人确是近期才被招入将军府的,而且,巧合的是,自他入府不久,穆小公子便遭遇了不幸。”
……
顾衍之的步伐沉稳而有力 ,他缓缓靠近那家丁,高大的身影将对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家丁的颤抖愈发明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细碎。
顾衍之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笑,不带丝毫温度的威胁道:
“你不说,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说!”
这时那家丁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几乎是哭喊着:“摄政王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
苏向晚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一眼对方,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她弹了弹手指,示意侍卫将家丁松开,
“那日,月黑风高,你为何对一位素昧平生的老者穷追不舍,直至逼入角落?而后,又为何凭空消失,再无踪迹?”
家丁身子一颤,额上冷汗涔涔,他抬头,对上苏向晚的眼睛,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夫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那日,我本是随府中几位家丁外出采买,不料市集上人多拥挤,一不留神就被那黑衣人撞翻了货物。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后来……后来有人悄悄塞给小人几百两银子,说是只要把那老头追到小巷里,让他“上勾’就撤,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就……就.…”
苏向晚闻言,紧盯着那家丁,“你可否详细描述那胎记的模样?”
家丁颤颤巍巍说道:“那人包裹得很严实,只知道是个男子,声音沙哑,约莫四十岁左右!”
随后他脸色更加苍白,低下头,不敢直视苏向晚的眼睛,
“夫人,我们..我们真的不知啊!只道是那人出价高,又承诺事后不会牵连我们,这才一时鬼迷心窍。
那黑衣人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诡异,我们追到一半,人就不见了,只剩那老头!”
苏向晚的目光锐利而深邃,
“你可记得那男子,衣物上是否有何特殊标记,或是颜色、材质上的不同寻常之处?”
壮汉紧锁眉头,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画面快速闪回。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的光芒:
“我记得……他衣物的边缘似乎有些磨损,而且….对了!在他递给我银两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他手腕上有一个胎记。”
这时李辰风疾步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可否详细描述一下那胎记的模样?是何种形状,颜色深浅如何?”
家丁一脸痛苦的模样,
“当时天色已晚,看得不太清楚,颜色似乎比周围的肤色要深一些,偏暗红。
像是……像是一朵未完全绽放的莲花,就位于他左手腕的内侧。”
他边说边用右手在自已左手腕相应位置比划着。
可苏向晚却来不及理会,她死死盯着家丁,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见苏向晚还是没有要放过自已的意思,
家丁额头的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夫人…我、我真的只是奉命行事,求您饶命啊!”
家丁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苏向晚回过神来,冷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熟悉呢?嗯?”
听到苏向晚的威胁,那家丁身体猛的抖了一下,
大声哭喊着:“小的曾辗转多家府上务工,也多次到街上采买物品,许是哪天王妃逛街时曾见过小的也未可知……”
听到这个解释,苏向晚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时,一丝不和谐的气味传入她的鼻腔。
“什么味,怎么这么……奇怪?”
她皱眉,随即目光落在了那家丁身上,只见那家丁脸色涨得通红,双眼圆睁,
满脸尴尬与羞耻,两腿之间,一滩黄色的液体缓缓蔓延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骚味。
苏向晚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我去看看姜老头那边怎么样了,你们先聊着哈!”
而那家丁,依旧保持着那尴尬至极的姿势,双腿间湿漉漉的一片,脸上的红晕几乎要滴出血来,更添了几分滑稽与不堪。
另一个房间内,
“姜老头,怎么样了?”苏向晚清脆的声音响起。
姜老头闻声,连忙从床边站起身,手中还握着半只啃剩的鸡腿,一脸歉意地笑道:
“哈哈,苏丫头,你可算来了。放心,多亏你们及时赶到,九皇子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他中毒不轻,现下还昏迷不醒呢。”
说着,他指了指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的人。
苏向晚轻步上前,指尖轻轻搭在九皇子细弱的手腕上。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他必须马上醒过来!”
言罢,她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排细长的银针,
随着银针逐一落下,九皇子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苏向晚不敢松懈,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泛着淡淡墨香的药丸,轻轻捏开九皇子的牙关,将药丸喂了进去。
忙完这一切,苏向晚轻轻拭去额前的细汗,转眸间,正对上姜老头那双闪烁着好奇与敬佩光芒的眼眸。
他嘴角的油渍还未完全擦净,手中鸡腿早已不知何时放下,取而代之的是双手合十,一副虔诚求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