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柔又不失忆。
刚刚还骂她毒妇,刽子手,扫把星,转头连十分钟还不到,又让她救人?
“我救不了他,你别再来找我了。”
到底碍于她知县小姐的身份。
现在,还不能太过得罪她。
谁知道李哲睿那个疯子走了,她会不会给自已使绊子?
许清悦认定了她与李哲睿有私情,逼她妥协。
见她死活不松口。
她仍旧坚持道:“别骗我了,我爹回去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你既与那李大人有情谊,何不让他通融通融,给沈文林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
蓦地,她双膝跪地,泪眼滂沱。
“我求求你了,若再不救他,明日他便被当众斩首,后悔就来不及了!”
苏槿柔吓了一跳。
忙去扶她起来。
“你别这样,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让她去求李哲睿救沈文林这个渣男,这辈子都不可能。
许清悦怕是忘了春日宴,与沈文林的谋划。
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
因此,饶是她哭得梨花带雨。
苏槿柔也生不出同情怜悯之心。
如若不是李哲睿,苏家怕是早就成了他们俩的囊中之物。
“我真的无能为力,许小姐,请回吧。”
说罢,便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许小姐,请您离开。”翠竹恭敬地说道。
许清悦恨极了。
“苏槿柔,你不得好死!你……”
余下的话,全部都被翠竹用绢帕堵在嘴巴里,整个人也被她提了出去。
院子里清净了。
苏槿柔被折腾了一下午,腰快断了,没人打扰,很快呼吸深沉睡着。
翌日。
街头小巷都在传沈文林斩首示众的消息。
胆子大的人,早早地站在刑场。
苏槿柔怕的很。
躲在院子里不出门。
沈府已经被官府没收查处,但上面的人给苏槿柔额外宽宥了三天,正好够她搬家。
她清点着嫁妆单子。
虽然,这两年府里上下花销了不少。
好在苏父给她置办的都是赚钱营生,光每月收租,就能躺平。
“哈哈……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苏槿柔高喊道。
“哼,你倒是逍遥自在?”
她慢慢转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人。
惊出一身冷汗。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应该没有听到自已刚刚诅咒他的碎碎念吧?
“怎么,心虚什么?不会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李哲睿心情好到与她调侃。
看来是没有听到。
“哪有,我在理嫁妆单子,快看,这么多钱。”
苏槿柔难得在他面前女儿作态。
原来,是个小财迷。
“这么喜欢钱?”李哲睿宠溺地摸着她的头问道。
她高兴地点点头。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苏槿柔现在的目标很简单。
做好守财奴。
将一世羡慕的挥金如土生活,这次好好享受。
以后,卖卖卖。
才是她的人生常态。
苏槿柔继续埋头清点着自已的财富,整个人陷入了美好的畅想中。
并未注意到他宠溺的目光。
李哲睿声音暗哑,“今天不去刑场?”
她收拾的动作停下来,坦荡地望向他,摇摇头。
似是想起什么了,转身歪着头问他,“你不是主审人吗?这会儿在这儿,不怕误了时辰?”
他灿然一笑。
“这种事儿,交给通判就行,无需我出面。”自已之所以造这么大的势,也不过是为了吸引某些人的注意。
如今,人已找到,他自是不用再出面。
只是她……
李哲睿看着她忙忙叨叨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充盈感。
他不仅不排斥,而且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看到她额间细汗。
他叫了声:“过来。”
苏槿柔正在兴头上,一听这两个字,犹如兜头冷水似的浇灭了她收拾热情。
背身翻了个白眼,才调整笑脸走向他。
“我有话同你说。”
李哲睿收敛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槿柔手指下意识收拢,尽量让自已笑得甜美无害,眼睛亮锃锃地看着他,像个虔诚的信徒。
“安州的事已办妥,不日将启程回京,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随我回去,更名改姓,府上留你一席之地,荣华富贵钱帛任你享用之不尽。”
他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见她脸无异色,才道。
“二是留在这里,沈家这个麻烦,我已替你除掉,再无后顾之忧?”
说罢,便不再言语。
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馨香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鼻中。
耳畔充盈着她吐息时的清浅温热,像一道无形的细丝从耳垂蔓延至心口,他手指动了动,静待她的回答。
苏槿柔眸中锃亮,内心狂喜。
面上却强装镇定,嘴角扬起弧度凝固在唇边。
眼睛湿红地抬眸望向他,琉璃般的墨色眼瞳盛满了纠结与不舍。
又好似无法接受这件事,满脸不可置信。
她嘴角张阖。
几息过后,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了,第一次主动向他投怀,双臂环上劲瘦的腰腹,软弱无骨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收紧手臂抱着他。
才轻声道:“我,我舍不你。”声线轻颤仿若清晨颤抖的花露。
勾得他心痒。
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我如今这样的身份,连伺候茶水的婢子都比不上,即使那人斩首,我也不过是个寡妇。”
她白着脸,停顿片刻。
“这样的我,如何能配上凤表龙姿的你。”
感觉快把自已说吐了。
苏槿柔忙将头更用力地埋进他的胸前,掩饰自已想要抠地的尴尬。
李哲睿:“……”
看她这反应,眸色微动。
苏槿柔用力拧了下大腿,眼底渐渐泛起泪水。
“你是做大事的人,即使我更名换姓,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查出来,反倒连累毁你名声。”
当今圣上推崇先齐家再修身后治国的思想。
一个人的清誉能决定整个家族的荣衰。
然后,大义凛然将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擦去。
昂扬着头说道。
“我虽不能随你去京城,但既然选择跟了你,我便再无心二嫁,等父亲回来,就回苏家设立祠堂,带发修行,替你诵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