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闻言,眼底尽是难过。
这?
她生的女儿?
拿刀子直戳她的心窝子。
夫君说的没错,若是女儿一直不知悔改,他日必要酿出祸事。
她虽性子柔弱,但也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儿。
怎会不明白,玖儿这个性子,若真是入了侯府,怕是到时候闯出什么祸事都不可知。
就算有侯夫人护着又如何?
等到真正触发到侯府的利益时,她只会是个母亲,而不会是婆婆。
况且,侯府那位也不是真的喜爱女儿。
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看来,这么多年来,她依旧对夫君的心思仍未了却。
如今想要在女儿身上找补回来?
不行!
绝不能让女儿跳进火坑。
“玖儿,你与世子已无缘分,何必强求,即使嫁过去,他也不会善待你,与其那样痛苦的活着,不如找个门弟低些的……”
还不等她将话说完,林玖儿直接打断。
“我不要。”
她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
翻来覆去的话,她早就听腻了。
“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即是这样,女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今日便撞死在这儿,好让你和爹爹周全!”
说罢,故技重施。
甩开她撞向门旁的柱子。
沈氏吓得尖声叫道:“快拦住小姐!”
林玖儿这么只为吓唬她,哪里会真的撞上去,见嬷嬷来拦,直接撞在了她身上。
可怜刘嬷嬷。
被她用力地撞在胸口处,瞬间呼吸凝滞。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
屋里的另外两个丫鬟见状,急忙上来搀扶,费了些功夫才缓过劲来。
沈氏脸都吓白了。
“孽女,你这是想要娘的命啊。”
她不敢想象,若不是刘嬷嬷将女儿拦下,她真敢上去。
顾不得其他。
她上前,用力地握紧林玖儿。
都怪自已。
若是真的逼死她,自已还怎么活?
此刻,夫君的那些话早被她抛诸脑后,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沈氏惨白着脸,眼泪扑簌簌直流。
“好好好,娘答应你。”
林玖儿听她这么说,才停下挣扎。
脸色瞬变。
高兴地催促着她:“娘,既是如此,快去侯府商议婚事吧。”
沈氏:“……”
对上女儿熠熠生辉地目光。
提到嘴边推脱的话,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刘嬷嬷刚歇过来。
听了小姐的话,忙上来规劝。
“小姐,夫人,也不急于一时,今日吉时已过,不如咱们算好日子,再上门也不迟。”
林玖儿脸色突变。
恶狠狠地看着刘嬷嬷,神色又变得柔和下来。
“嬷嬷考虑真是周到。”
见小姐夸奖自已。
刘嬷嬷瞬间觉得胸口也没那么痛了。
可是,还不等她高兴,林玖儿的话,直接让她浑身发冷。
“嬷嬷这么周全的人,在相府委实有些屈才,不若将她放出去,会有更广阔的天空,供她翱翔。”
刘嬷嬷忙跪下。
原本就被撞得浑身散架,现下好了,整个人眩晕不已。
林玖儿怼完她,眼睛直直地看向沈氏,柔声说道:“娘,我不想等了,现在就去吧。”
沈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已当下的心情。
可是,为了不惹女儿生气。
她强自镇定下来。
思索一番。
“玖儿,今日时辰已然不早了,若是此时过去,反倒让安靖侯府觉得咱们上赶着,反而不美了。不如这样,娘明日先去侯府探探口风。”
自古都是男方主婚事进度,何时纳彩、问名、纳吉、请期、亲迎。
都是有讲究的。
从未有过女方上门的先例。
可……
沈氏哀叹了声。
看玖儿这副样子,根本不会听她的。
怕她还要闹。
沈氏忙道:“你放心,娘肯定与侯夫人好好聊的,怎么说,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定然同意哲睿娶你的。”
林玖儿也没想,马上能成事儿。
好在娘应了自已,不再压着不提。
点点头。
母女二人又聊了会儿。
沈氏差人将女儿送回院子。
林玖儿皱着眉心,将安州传回来的信揉成团。
又重新展开。
如此反复几次。
终于,她停下了动作。
兀地开口说道:“苏槿柔敢和我抢男人,就得付出代价!”
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小艾,过来,你去……”
粉衣婢子,忙弯腰蹲坐在她身旁,附耳过去。
……
安靖侯别院。
“你们听说没有,听外面说,咱们世子爷铁树开花,要娶妻了。”
墨青色布衫的婆子与另外两个负责洒扫的丫鬟说道。
“哪家的小姐?太有福气了。”
“那可不是,能嫁给世子爷的女人,定然也差不了。”
“小声点儿,别让院里的那位听到。”
“怕什么?世子爷带来这么久,根本没提带回侯府,她呀,比咱们也高贵不了多少。”婆子不屑地说道。
半墙之隔的苏槿柔闻言。
抿紧嘴唇,未置一词。
停下脚步。
最近,忙于秋季的新品设计,本是打算出来散步,休息下大脑。
结果竟听到他娶妻的消息。
苏槿柔苦笑。
整个人倚在墙上,脚底有些虚浮绵软。
“苏槿柔啊,苏槿柔,你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何必如此难堪?”
她压下心中的那股嫉妒。
尽量让自已平心静气。
花园里的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当事人,就在隔壁。
也许,即使她们知道也不会收敛。
连侯府都进不去。
无非是个新鲜玩意儿,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相比起来,还不如她们这些家生子。
苏槿柔浑浑噩噩。
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已住的院里。
端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看着昨夜李哲睿留下的永结同心玉佩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送的?
若真是有意,向她表达爱意,为何不表明,匆匆扔了它,就离开?
一直以来。
她从未看清过李哲睿。
若说他不在乎自已,当初来京前,非逼着自已来,甚至还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况且来京后又日日对她的黏糊劲又怎么解释?
可是,若是在乎,又怎会让她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这府里上下,只要是个人都能看轻她。
更何况这事儿,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她还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