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悠悠转醒,脑袋依旧昏沉不堪,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后,他才发现此刻已是正午时分。想起昨夜未归的父亲,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但眼下更紧迫的问题是母亲的遗体还躺在一旁。
平子转头看向身边的母亲,经过一上午太阳的暴晒,那原本冰冷的身躯竟稍稍有了些温度。然而,这点温暖并不能掩盖母亲已逝的事实,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
平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空荡荡的胃里不时传来阵阵肠鸣声,仿佛在抗议主人对它的冷落。他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走进屋内,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翻找食物。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找到了几块硬邦邦的饼子。平子拿起一块,随意地咬了两口,干涩难咽的口感让他眉头紧皱,但饥饿感还是驱使着他机械般地咀嚼起来。就这样草草应付了一下辘辘饥肠,平子便又急急忙忙地从角落里抄起一把铁锹,朝着后山奔去。
此时正值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地面被烤得滚烫。平子一路小跑来到后山,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稍作喘息后,便挥动手中的铁锹卖力地挖了起来。在他小小的心里,虽然父亲至今杳无音信,但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他必须要为母亲挖出一个体面的坟墓,让她能够安息地下。
平子紧紧地握着手中那柄破旧的铁锹,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挖掘着脚下这片坚硬的土地。他的额头早已布满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努力,终于挖出了一个大约有两个平方米大小、一米多深的土坑。
平子一直埋头苦干,没有片刻停歇。此刻,当看到这个初具规模的土坑时,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微微泛起一丝笑容。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即将成为母亲长眠之所的地方,心中满是感慨和欣慰。回想起过去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眼眶泛红。
正当平子沉浸在思绪之中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平子!”他猛地抬起头,只见父亲的身影正从远方缓缓走来。尽管距离还很远,但仅仅只是这一声呼唤,便足以让平子泪流满面。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试图平复自已激动的情绪。然而,当父亲逐渐走近,来到他面前时,平子再也无法抑制住情感的洪流,泪水如决堤之水一般倾泻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平子爸一脸焦急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关切和不安。
平子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向父亲述说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这个健壮的男人,也没能抵挡的住丧妻之痛。眼泪婆娑的看着他的媳妇,泪水早已经淹没了他的悲伤。
平子爸悲伤的苦笑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苍天这么的不开眼。
他失望的看着这个世界,他泪眼汪汪的看着地上的媳妇,又转过头痛心的看着他的这个才六岁的儿子。他明白,他只能坚强的忍着,任凭眼泪在心里流个不停,任由着心中有无数的悲伤,也不能在脸上展现出一丝一毫。
他和平子一起把平子妈抬到了平子已经挖好了的土坑,家里的贫穷,致使这个苦命的女人,连死亡以后的棺材都没有,只能穿着她最体面的衣服,进入那个属于她的墓地。
“希望你下辈子,还能和我见面吧。”平子爸心里对他的媳妇轻声诉说着。
他深情的又看了一眼这个陪了他几年的媳妇,最后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心酸,也只能吞进肚里。
平子望着眼前那具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母亲遗体,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不舍。他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学着爸爸之前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把泥土。每一次捧土的动作都是那么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母亲沉睡中的灵魂。
平子轻轻地将手中的泥土洒落在母亲身上,那细细的泥沙如同回忆一般,一点点覆盖住母亲曾经温暖的身躯。他默默地凝视着这一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已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真切地感受到母亲的拥抱和关爱;从今往后,他和母亲也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时间悄然流逝,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太阳渐渐西斜,橘红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周围的景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平子和父亲完成了最后的掩埋工作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往家走去。一路上,父子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小路上。
当终于回到家中时,平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顾不上洗漱,一头栽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深沉的梦乡。在梦里,他再次见到了亲爱的母亲,她还是那么温柔美丽,微笑着向他招手……
夜空寂静,嘈杂的各种声音,逐渐褪去,只剩下夜莺偶尔的几声鸣叫,夹杂在平子和平子爸的鼾声中。
星星点点的星河似乎也感同身受的将自已隐藏在乌云的后面。不再探出头俯瞰世间。薄薄的月光依然照耀着世界,将世界照的更加添了几分阴冷的感觉,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一样。使人无法直观的看见,也让人模糊的有些许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