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睡了好一会儿,白小洁才醒过来。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温柔地对佩轩说:“佩轩,谢谢你。”
佩轩依然揽着小洁,轻声问道:“你醒了?小洁。”
小洁不情愿地说:“佩轩,我真想就这样一直依偎在你的怀里,可是,我知道,这里不属于我,这是属于韩文秀的地方,今天你这样揽着我,我已经够幸福了。其实我知道,你属于韩文秀,只是我......,我确实也爱你,我觉得我必须让你知道,你占据了我的心。在深夜,你像一盏灯一样照亮了我的心灵。不管我能不能得到你,我都会觉得,能够认识你,见识你,爱你,是我的幸运。你是我的初恋,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爱上别人,你永远是我心中的一盏明灯,我会经常想你的。不过,我以后不再为难你,不闯入你和韩文秀的感情生活,让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会把你当作我的知已,也把韩文秀当作好朋友。你看这样行吗?”
佩轩虽然知道小洁已经想开了,但是没想到她这么通情达理,更加觉得愧对她、亏欠她。他恳切地说:“对不起,小洁,我会是你永远的朋友的,文秀也一样会是你的好朋友。谢谢你,小洁。”
小洁恳求他:“佩轩,你再这样搂我一会儿,让我再享受一下在我心爱的人怀里的时光。”听了小洁的话,佩轩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看着她,她的眼睛里不再是火辣辣的光芒,而是羞怯的眼神,这眼神就像新郎揭开新娘的红盖头的一刹那新娘那渴望而羞怯的眼神。他陶醉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吻上她的美唇,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像是对小洁,更像是对自已。小洁也看懂了他的内心,她猛地抱紧他,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吻了上去,他想躲也躲不开,只好被动地任凭她热吻。她忘情地吻着他,不由得让他激情澎湃,与她激吻起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分不清是韩文秀还是白小洁。这是白小洁的初吻,吻的是她心爱的人,所以她激情四射;他已经与文秀吻过多次,一旦他的激情被激发出来,也一发不可收。好一会儿,喘气的当口,她深情地说:“佩轩,我爱你。”
他倏然惊醒了,知道这是白小洁而不是韩文秀,他感到已经铸下了大错!对韩文秀的负罪感油然而生,但是他不能马上推开小洁,那样太残忍了,太对不起小洁了。小洁又吻了上来,他也只好被动接受,只是不像刚才那样激情澎湃了。小洁吻累了,放开了他。小洁温柔地说:“佩轩,今天我就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佩轩惶恐地说:“小洁,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小洁依然沉浸在情意绵绵之中,她在慢慢醒过神来,说:“佩轩,谢谢你,我的心你已经知道了。就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曾经是我的,我曾经是你的,这就够了。以后我不打扰你和文秀的生活,咱们是永远的知已,好吗?”
佩轩诚恳地说:“好的,只是我觉得,既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文秀,唉,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小洁劝慰他说:“佩轩,你不必自责,你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你是我的初恋,是我近一年的暗恋对象,咱俩吻在一起,是我主动的,因为我爱你。我感觉到了,你也有对我忘情的时刻,但是咱俩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没有越过底线。如果说我越过了,我是自愿的。但是你并没有越线,你的内心是专一地爱着韩文秀,我明白。正是因为你的专情,我才爱你的。所以,佩轩,你不必自责,你既没有对不起韩文秀,更没有对不起我。我会永远记住今天我成为你的女人的一刹那,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
说着,小洁从佩轩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站起来,并拉着佩轩的手把他拉起来。
佩轩站起来,看着小洁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对她的愧疚感也就释然了。但是他对文秀有一种负罪感,虽然他与小洁没有进一步的关系,但是仍然觉得他这么做对不起文秀,是不合适的。
这时他看到的白小洁的眼睛是清澈的,他放心了。小洁的脸微微有点红,少女的红晕让她显得是那么的美丽,佩轩想,这样一个美妙少女却爱上了他这个农村娃,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心里只有韩文秀,没有也不敢对白小洁有任何出格的想法,他同样也是把她当作圣洁的贞女,他不能亵渎她。
小洁拉着他的手高高兴兴地往前走,他心里还没有定下神来。小洁爽快地说:“佩轩,快一点了,咱们该吃饭了。”
他俩从颐和园出来,在旁边的一家饭馆坐下,佩轩问小洁吃什么,小洁随意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佩轩不满意小洁的回答,把菜谱给了她,她笑着说:“好,我就当家吧。”于是,她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一个汤,两碗米饭,两杯生啤,佩轩说点的好。
菜上来了,他俩端起生啤碰杯喝酒,小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小洁,两人会心地一笑,他们相互读懂了对方的心,一切尽在不言中。一边喝酒吃饭,小洁一边说:“我买的是下午五点的火车票,昨天下了火车我就买了回去的票,咱们下午还可以在一起好长时间呢,和你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佩轩笑了,说:“小洁,你没有注意到,别人看咱们的眼神有点奇怪,都怀疑我是在诱拐妙龄少女呢。”
小洁笑着说:“恰恰相反,是少女在诱拐小伙子呢。”
佩轩不无忧虑地说:“小洁,这两天咱俩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跟文秀说。”
小洁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说:“对了,我前几天给文秀写了一封信,信里当然也提到你,不过说的有点含糊,她也回信了,谈了她的工作,也说到你,说的也不多。我回去给她写信,告诉她,我趁周末来北京玩了,你带我玩了圆明园和颐和园,晚上住在你们的女生宿舍,这么说行不行?”
佩轩点点头说:“当然行,就这么说吧,我也给她写信这么说。”
佩轩想到,小洁找他玩了两天这件事不能不告诉文秀,他知道文秀和小洁也通信,如果他和小洁给文秀的信关于这件事说的差别比较大,那么会引起文秀不必要的猜疑,甚至吃醋,就不太好了。所以他提出来,意思是他俩说的要大致差不多,不要引起文秀不必要的疑虑。小洁也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佩轩的意思,两人达成了默契。
小洁不在意地说:“其实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咱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佩轩微微一笑,说:“还是谨慎一点吧,免得无事生非。”
小洁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不应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小洁犹豫了一下,说:“佩轩,我有点不明白,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难道文秀不相信你吗?”
佩轩摇摇头说:“她没有不相信我,她完全相信我,只是自已的男人如果跟别的女人接触多了,可能会有些担心,这是人之常情。”
小洁回应了一声:“嗯。”她似乎没有被说服。
佩轩接着反问道:“小洁,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小洁干脆说:“我不是她,不好替她想。不过如果是我,我会完全相信你,你就是与其他女人接触,我也会完全放任你的,不会因此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我完全相信你。退一步说,即使你无意中做了出格的事情,我也会原谅你的。比如说,在被灌醉酒的情况下跟别的女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或者在自已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别的女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等等,我不认为这些是你不爱我的表现,所以我选择原谅你,就当那些事没发生一样。”
佩轩边想边说:“我感觉文秀也会和你一样,选择原谅我。不过呢,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也许有点夸张了。有想法就可能思想上有疙瘩,有疙瘩心里就会不舒服,这就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觉得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小洁认真地说:“你说的对,凡事还是要从最坏的方面想,能够防患于未然才是最好的。”
快吃完饭的时候,佩轩去付饭费,被小洁一把拉住,小洁蛮横地说:“你去干什么?我说过,我来付费,你一边去。”
佩轩一边说:“一样的。”一边把钱递给了女收银员。
小洁伸手把佩轩手里的钱抢了过来,另一只手把自已的钱递给了女收银员。女收银员说:“一样的,还是让男同志付款吧。”
小洁故意说:“大姐你不知道,我在家当家,他不当家。”说着就把佩轩的钱塞到了佩轩手里。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得不接住。
女收银员笑着说:“看你们年轻轻的,已经是一家了,哈哈。”
小洁风趣地说:“就得管住男人,让他听话。”
佩轩装做恶狠狠的样子说:“你往后边去,男人的事你不要管!”说着,就要假戏真做抢在前面付款。
小洁愤怒地说:“你再不听话,我就撒泼了啊,丢人也是丢你的人,看你服管不服管?”
佩轩看抢不过小洁,只好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小洁也不示弱:“哼!看谁收拾谁吧,走着瞧吧。”
两个人的表演让女收银员笑个不停。
小洁付了款,走出饭馆,“噗嗤”笑了起来。佩轩则真的一脸愤怒地说:“你就是欠收拾。”他真的有点愤怒。
小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你收拾我吧,我巴不得呢,你把我收拾成你的老婆吧。”
小洁接着说:“你个大男人,不许再生气了;再生气我就傍着你非当你老婆不可了。”
佩轩被小洁搞得哭笑不得,只好叹口气,带着小洁往前走。
他俩走向332路的始发站,坐上车,一路向动物园奔去。车上人不多,还有座位,他俩坐在一起,小洁轻声给佩轩讲她们学校的一些事,她说:“你知道吗,我们班里有一个男生,是天津郊县的,他家里条件连你还不如,真正是家徒四壁,来上学穿的衣服几乎是破破烂烂,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班主任老师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即发动大家给他捐款,条件好一点的同学一人捐两块,条件一般的同学捐一块,条件不好的同学不让捐,班主任老师捐了五块,大家一共捐了四十三块钱,还给他申请了等级最高的助学金,也是二十二块,还有困难补助二十块。助学金和困难补助是后来才发的,我们几个同学带他去买日用品,他什么都不舍得买,他说大家捐的钱太多了,用不完。同学们让他把用不完的钱拿回家,让家里的弟弟妹妹读书用。”
佩轩听了,摇摇头,叹口气,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小洁知道勾起了他的回忆。
到了动物园,又转103路无轨电车,直达北京站。车上人慢慢多起来了,他俩把座位让出来,站在车厢里,小洁借着人多紧紧贴着佩轩,跟他窃窃私语,说着心里想说的话。
这时候还不是人流的高峰期,车厢里人已经满满的。佩轩苦笑着说:“这大城市就这点不好,人太多,在北京,感觉就好像这车厢里人挤人一样,很不舒服。也许我在农村呆惯了,不适应这大城市的节奏,以后我可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工作。”
小洁笑着说:“天津好一点,人虽然也不少,但是比北京还是少不少的,你将来来天津工作吧。”她有意逗他。
他不怀好意地说:“好,我去天津,找个天津老婆安家。”
小洁噘着嘴说:“你就会骗人,老婆给你送上门你也不要。”
佩轩赶快解释:“不是的,小洁,不是这么回事,对不起。”
司机猛一刹车,站着的人收不住向后倒去,小洁一下子倒在佩轩怀里,佩轩赶紧抱住她,她笑着看着他。车停稳了,他又赶快松开她。
到了北京站,他去买了一张五分钱的站台票,随着人流把她送进站台,直到火车上。他下车,在站台上看着车上的小洁,两人对视着。车开了,他看到了小洁心满意足的眼神,看到了她清澈的目光,他如释重负,挥手跟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