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文秀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爱情让她充满了活力,也更加美丽。一开始见到她的人对她印象并不深,但是慢慢地,会越来越觉得她漂亮,她的特点就是耐看,越看越好看。近一段时间,因为总公司在把筹建部变成为集团公司,文件出台特别多,把她和小宋都累得够呛。几乎天天加班,累死累活。但是她不怕累,仍然一如既往地把她的工作做到最好。
但是有一件烦心的事让她感到恐惧,那就是高小龙的纠缠。因为他出事了,谈的女朋友跟他散伙了,他经过斟酌,决定去纠缠文秀。一是因为文秀漂亮,他垂涎三尺;二是他觉得文秀年龄小,涉世不深,又是个合同工,容易得手。但是,经过几次事以后,他发现文秀对他是一副不想理睬的态度,他心里很恼火,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搞到手。
于是,他经常到文秀的办公地方找她,文秀对这位前高副科长始终不冷不热,没有任何想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愿望。
高小龙当然不知道文秀定亲了,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他看错了人,但是他仍不放手。他去办公室找文秀,就是要造一种他和文秀谈恋爱的假象,让文秀没法跟别人谈,只能跟他谈。他这种险恶的用心让文秀很苦恼,文秀因为忙也没时间去跟他亮明态度,这越发让他猖狂。文秀对于没有小伙子去找她倒是求之不得,因为她有佩轩了,就没有任何想与其他男人接触的想法,她只钟情与佩轩。
高小龙看到文秀去食堂吃饭,就马上尾随其后,也去食堂吃饭;看到文秀回宿舍,也马上尾随上去,追到宿舍。这让文秀不胜其扰。
更为严重的是,有一次,他来文秀的房间敲门,文秀不知道是谁,打开房门后他就试图闯进来,进来后马上去关上房门,这把文秀吓得不轻。以她的瘦弱之躯来对抗膀大腰圆的他,无异于送肉伺虎。文秀一看,差点吓呆,她立即把他关上的房门打开,而且开到最大,然后大声喊道:“高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高小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来看看你。”
文秀这才客气地说:“您请坐。”
高小龙不客气地坐下,他看到文秀的房间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更加强了他要与她交往的念头。但是,显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文秀对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本来想找机会跟她说想让她做他的女朋友,但是文秀就没有给他机会,总是一副客客气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高小龙说一句,文秀应一句,几句之后,便无话可说,高小龙只好讪讪地离开。此后,文秀每次听到有人敲门,就先问一声:“您谁呀?”然后再开门,如果是高小龙或不熟悉的人,她就把门完全打开;如果是熟人,或者她感觉没有危险的人,人进来后门就半开或虚掩着。她是个少女,容易吸引人们的目光,佩轩一再嘱咐她要小心谨慎,所以她总是小心应对。
她充分估计到可能的危险性,感到后怕。她想到,虽然这是一座宿舍楼,住满了人,但是如果房间里进来了男人,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外面是听不见的。如果男人冲上来首先捂住你的嘴,然后侵犯你,你既无还手之力,也无法叫喊,只能任人侵犯,太危险了!想到这,她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她加倍小心地应对高小龙。
还有一次,她加班到深夜,总办值班的人把她送到宿舍楼门口回去了,她一个人上楼,及早掏出钥匙,看看附近没人才打开房门,进去后马上关门反锁,然后洗漱睡觉。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吓得她心里呯呯直跳,好在她反锁了门,从里面扣住,外面用钥匙也打不开。她想,她在房间里的时候,门可以反锁,外面的人进不来,但是如果她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是可以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如果进来的人隐藏起来,等她进来后对她进行侵犯,她也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样想着,她感到无比恐惧。
第二天,她向管理房子的小苗悄悄说明情况,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小苗不安地说:“小韩,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可能的,以前钥匙管理也很乱,自从高小龙出事以后我才完全接手过来,但是管理钥匙柜子的钥匙他是过了好几天才交给我的,他有没有备用的我也不可能知道。虽然咱们不能无端怀疑,但是也不能不加强防范。这样,我那里还有几把新锁,带链儿的,更安全。我把我的门锁给换掉,防患于未然;你宿舍的门锁也换掉,这样就相对比较安全了。不过,安全的事还要靠自已,自已要多加小心,注意防范,这才是根本。”
文秀点点头说:“谢谢苗姐,我会小心的。”这样,小苗找了个工人把她的办公室的门锁和文秀宿舍的门锁悄悄给换了,再无人能够找到文秀房间的钥匙,文秀才放下心来。即便如此,文秀还是觉得要加倍小心,她回到宿舍,首先检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她进到房间里就把锁从里面反扣上,把锁链也挂上。这样她就可以放心睡觉了。
换上新锁没几天的一天晚上,文秀吃过晚饭不久,她准备换了睡衣打一会毛衣,高小龙又来找她。他敲门,文秀礼貌地问:“您谁呀?”
高小龙并不说话,等文秀开门;文秀因为不知道是谁,就没有摘下锁链而去开门,门开了一道缝的时候,高小龙就撞进来,只听“咚”的一声,结果人没进来,头撞到门上,因为他用力过大,撞得生疼。他说一声:“你干什么?”
文秀没好气地说:“我没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高小龙显然喝了酒,这时候撞了头,反而清醒了点,赶快说:“对不起,对不起。”
文秀冷冷地说:“高老师有事吗?”
高小龙犹豫着说:“嗯,有点事,我进去说可以吗?”
文秀不客气地说:“我要去总公司加班,你等一会儿吧,我马上出来,有事咱们路上说。”
文秀穿上外衣,围上围巾,打开房门走出来。
她一边关门,一边说:“高老师,走吧。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高小龙犹犹豫豫地说:“明天再说吧。”
文秀看他走路已经走不稳了,没一会儿头上就起了一个大疙瘩,显然是刚才撞的。她又好气又好笑,暗自庆幸没有让他进屋,否则,有被侵犯的危险,还有损自已的名誉。她想,以后不能放他进房间。
他俩的对话被邻居们听到了,有人打开房门看怎么回事,看到了高小龙喝醉的样子,轻蔑地笑笑;有的就直接地“呸”一口表示不屑。有人惊讶地说:“高科长,你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啊?看来头还没有木门硬,还需要继续练。”人们哄堂大笑。文秀没想到高小龙混得这么臭,没再理他就直接走了。
文秀到办公室转了一圈,准备回宿舍,正好碰上总办的罗副主任,他惊讶地说:“小韩,今天没有加班的任务,你过来干什么?好好在家休息吧。”
文秀笑着说:“没事,罗主任,我出来随便转转。”
罗副主任看到她刚才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感觉她有不愉快的事情,就说:“怎么了?小韩,有什么事的话,你只管说,不用担心什么。”
文秀有点犹豫地说:“也没什么事,谢谢罗主任。”
这样子更让罗副主任觉得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于是罗副主任爽快地说:“小韩,你在咱们单位时间不长,但是大家对你印象都特别好。你有什么难处应该说出来,大家都可以帮你;你如果不说,那是不相信大家,那就不对了。”罗副主任也是一个热心肠人,他看到文秀一个年轻女孩儿孤身在这里,有难处也没人帮,她是乐于助人的,她有难处,人们也应该帮助他。
文秀微微一笑,说:“一点小事,不敢惊动罗主任。”
罗副主任把文秀让到屋里,说:“小韩,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解决不了,还有上边的领导,都会帮你的。”
文秀看罗副主任这么热心,觉得不能不说了,于是就把今天高小龙骚扰她的事说了一遍,罗副主任听了,非常愤怒,说道:“这个高小龙太不像话了,他这是犯罪,够治安拘留了。我明天跟吕经理说一下,必须处理他。上一次就已经够逮捕他了,只是咱们单位保护了他,他这么不知悔改,看来必须严惩了。”
文秀轻轻地说:“还是不要处理他太严重吧?毕竟他是喝醉了,他也还年轻,还是给他留一条后路吧。”
罗副主任摇摇头说:“他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上一次那么严重的事,单位尽量压下来了,他还不思悔改,再不严肃处理,会损害总公司的声誉的。”
罗副主任当然是对的,高小龙的种种劣迹他都了解,高小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知道,只是二公司的苏副经理和总公司的王副主任一直护着他,别人不好下手,如果再这样下去,最终会酿成养虎为患的后果。罗副主任也看到了文秀的善良和大度,让他觉得文秀的人品值得钦佩。
文秀告别了罗副主任,回到宿舍。她心乱如麻,眼下这个高小龙还没有用强,如果哪天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用强的话,她会怎么样?会不会被侵害?如果被侵害,以后怎么跟佩轩交待?这时候文秀感觉到自已的确是个弱女子,在强人面前是非常软弱的,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人类有高尚善良的一面,也有丑陋邪恶的一面。文秀突然觉得自已对社会的认知有偏颇的一面,以前她看到的多是善良、厚道、正直、公正的一面,而世间的丑恶、不公、自私、欺诈她看到的很少,佩轩总是劝她,让她不要把世间看的那么美好,要看到不好的一面。因为她没有那样的经历,她即使理论上相信,实际上也还是不那么认为。而佩轩经历太多,表面上他似乎相信世间的美好,但是实际上他从来不信,他总是首先从最坏的方面着想,他认为那是可能的。现在看来,佩轩是对的。这时候,文秀特别想念佩轩,她想,如果佩轩在这里,他一定能够保护她,给她安全感。她想给佩轩写信,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也想到,佩轩这时候远在北京,其实也帮不上她,保护自已的责任还是在自已,所以自已还要加倍小心,防着高小龙这样的人。她还想到,这个高小龙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他是在明处,那么有没有暗处的坏人呢?如果有的话,那可是防不胜防啊。想着想着,文秀不由得恐惧起来。唉,身为女人,既要保护自已的生命,还要保护自已的贞洁。而女子却是软弱的,软弱的女人需要自已去保护的东西更多;而强壮的男人需要自已保护的东西反而少,这是不公平的,对女人的不公平。为什么男人就不存在贞洁不贞洁的问题?什么是贞洁?她记得佩轩说过,所谓贞洁,是个思想和精神问题,不是身体问题,也就是说,贞洁是指思想贞洁,精神贞洁。他认为,遇到强人,女人首先要保护的是自已的生命,其他都是次要的。被强人侵犯过的女人不存在不贞洁的问题。佩轩说,他从不把女人被侵犯当作不贞洁;保护了生命,才是对自已负责,对心爱的人负责,对家庭负责。这样的人可钦可敬。她想到,佩轩说这话是在暗示她,保护生命才是重要的。
她知道佩轩是一个聪明且开明的人,她知道佩轩最在乎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贞洁不贞洁的问题。虽然佩轩不在乎什么贞洁不贞洁的问题,但是她却在乎,她认为她要用冰清玉洁来对待佩轩,因为她爱他,她要给佩轩的是冰清玉洁的自已。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