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惠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摸索身上的手机。
闺蜜的哭诉仿佛还在耳边。
儿子多多暂时放在奶奶家。
那老太太爱抠脚,她也不太放心。
然而,入手的触感让她的大脑瞬间清醒,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嗯?!她出门前穿的是这一身吗?
潘晓惠低头朝着自已身上看去。
麻布粗硬的手感,一身交衽上衣和长裤,灰扑扑的根本看不出颜色。
此刻,她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再环顾四周,入眼一片绿意盎然。
别说,这地方景色还挺好。在城市里打拼多少年,潘晓惠都不记得自已有多久没见过这绿水青山的美景。
多放松啊~
不对!
这是欣赏美景的时候吗!?
下一秒,空旷的平地上,潘晓惠抬手抽在自已脸上,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印象很深刻。
在家陪多多的时候,她突然接到闺蜜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的人哭诉被丈夫殴打浑身青紫,潘晓惠追问对方到底怎么回事,闺蜜却抽抽噎噎地说不清楚。
与之相识多年的潘晓惠自然放心不下,挂了电话后将孩子暂时交给婆婆,便驱车赶往闺蜜家。
因为是孩子长这么大以来潘晓惠第一次独自开车出门,哪怕心里再怎么焦急,她还注意不要闯红灯。
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人寸起来,别说喝凉水,喝西北风也能给你噎过去。
就在遵纪守法的潘女士等候红灯时,一辆满载的渣土车脱离对向车道,笔直冲她的车而来…
猝不及防地头疼令潘晓惠大脑宕机。
她…死了。
被一台闯红灯的渣土车从侧面撞击。
人是当场没的,魂是马上穿的。
以至于潘晓惠都没来得及感受大车撞击自已的疼痛。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潘晓惠捂着余痛尚存的额头,坐在地上发癫狂笑。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她妈妈的姥姥活到一百多,不就是因为多吃青菜身体好,不管闲事威信高吗!?
(口胡!她老人家耳朵不好你是绝口不提!)
魂穿了没问题,但这是哪?她是什么人啊?
一头雾水的潘晓惠提着最后一口气,怀揣着一切是自已幻觉的美好想法,顺着山路闷头往上走。
问她为啥不朝下走,她怕遇见认识的人或者不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怎么解释她不是原来那个她?
不认识的人会不会看她一个女子好欺负把她卖了?
总之往山上走没错。
实在不行,直接一把自由落体重新开局。
那叫一个——刺激!
当然,这只是潘女士的脑内剧场,实际情况是,这具身体比她想的更加羸弱不堪。
距离她平躺的地方刚走出几十步,一阵阵头晕目眩外加双腿发虚便如潮水一般席卷潘晓惠的身体,她恨不能立刻能昏死过去。
凭借一口执念,潘晓惠硬是向伟大的一格电娘娘借鉴学习,撑着往前走了无数个几十步。
就在潘晓惠累极饿极渴极,觉得不如干脆就这样躺平的时候,她看见了希望。
她像是沙漠中碰到骆驼的旅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骆驼祥——哦不,是“骆驼”大爷身边。
顾不得擦拭满头满脸的汗水,潘晓惠气若游丝但眼睛亮得发光,“老人家,这是哪儿啊?”
大爷继续低头扫地,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以为大爷是耳朵不灵光,潘晓惠平复一下自已的呼吸,再度提高了音量。
“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甚至还用上了手动扩音。
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大爷保持姿势不变,那叫一个爱岗敬业。
潘晓惠一脸苦大仇深。
这位大爷是真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啊,她已经黔驴技穷,再不想点办法她真要断送在这。
思索间,潘晓惠的视线聚集在大爷身后一块奇石上。
那石头长得怪模怪样,颜色也和山上所见的石块不同,是微微透着点黄的,且正面较为平整的位置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字——
“反差——盟?”
一脸懵的潘晓惠更懵了。
什么地头取个这样的名字啊,看上去、听上去都挺阴阳怪气的。
她勾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
之前那么大动静没动作的大爷,突然注意到眼前还站着个人,被潘晓惠那神搓搓的样子吓了一跳。
一个鲤鱼跃龙门往后跳了一大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潘晓惠发现这大爷不一般啊~
白发白髯,但是龙精虎猛的,脊背笔挺、目光有神,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少林扫地僧?!
想到这,潘晓惠态度越发恭敬两分,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实则嘴角开裂、眼神迷离,看着像脑子不太好的模样。
大爷满同情这小傻子的,指了指山上,又指了指自已。
哦,意思是这山头是他的。
潘晓惠暗喜,大爷人还挺和善。
她笑着缓慢开口,连说带比划,就怕大爷看不明白自已什么意思。
“我,想在这吃口便饭,留宿一晚,您看方便不?”
一边说着,潘晓惠还一边挥动两根手指使劲往嘴边划拉。
大爷一看,那炯炯有光的眼神更加悲悯。
瞅瞅,给这小傻子饿得到处要吃了。
于是拍拍潘晓惠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已。
潘晓惠乐得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进山之前,潘晓惠想的是:一座不大但温馨的小院子,篱笆院墙,一院子的鸡鸭,还有绿油油脆嫩嫩的青菜。
撑死能有个石头搭建的寨头,来那么一两个面相老实的中年男人在上面“巡视”。
不是她刻板印象,而是看这位大爷的穿着打扮,年纪这么大还在半山腰的位置打扫卫生,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哪怕真是个土匪窝,怕也是没什么油水的那种。
过日子嘛,干什么都不寒碜。
再说了,要是山上住的全是穷凶极恶之辈,又哪里能让这样的大爷看门呢。
万事就怕有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