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刚刚破晓,卯时的钟声尚未敲响,但时间却如流沙般一点点流逝着。李敬身旁那位贴心的小厮竹生早已守候在一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漏壶里逐渐下降的水位,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当那代表卯时的刻度即将被水淹没之时,竹生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轻声呼唤道:“老爷,时辰快到啦,该起身准备去点卯了。”声音虽轻,却足以将睡梦中的李敬唤醒。
李敬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缓缓坐起身子。竹生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敬站了起来,并迅速展开手中的衣物,动作娴熟而轻柔地帮李敬更换衣服。先褪去那柔软的寝衣,再仔细地为其穿上庄重威严的官服。每一个扣子都系得整整齐齐,每一道褶皱都抚平得一丝不苟。
穿戴完毕之后,李敬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走出房间。竹生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随时听候差遣。主仆二人匆匆穿过庭院,向着官府赶去。一路上,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他们匆忙的身影。
不多时,李敬便抵达了官府。此时,其他官员也陆续到来,大家相互寒暄几句后,便开始了点卯仪式。待一切结束,李敬又马不停蹄地返回府邸。
回到家中,李敬径直朝着书房走去。进入书房后,他先是坐在书桌前稍作歇息,然后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轻轻抿了一口,让那苦涩而清香的茶水在口中蔓延开来,以此驱散残留的困意,振奋精神。接着,他便开始全神贯注地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时光悄然流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敬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公务。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和手腕。随后,他站起身来,略作思索,决定前往宝安院去向老夫人请安。于是,他再次迈出脚步,离开了书房……
李敬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走到了宝安院那古色古香的大门口,他停下脚步,目光越过门前那几株翠绿的竹子,落在了不远处的竹生身上。只是这短暂的一眼交汇,竹生便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竹生来到门口,满脸笑容地对着那位负责通报的守门婆子说道:“婆婆,老爷前来给老夫人请安啦!”那守门的钱婆子听到“老爷”是老爷后,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她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哎哟哟,原来是老爷来了呀!快快快,请进请进,老夫人要是知道老爷今天来得这般早,肯定会高兴坏了呢!”说着,钱婆子就侧身让开道路,做出一个恭迎的手势。
李敬微微颔首致谢后,便迈步走进院子里。只见院内小径两旁种满了各色花卉,五颜六色、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李敬沿着小径一直向前走去,很快就来到了房门前。他轻轻推开门,踏入屋内。抬眼望去,只见老夫人正端坐在一张雕花大椅上,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茶杯,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
老夫人见李敬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其轻轻地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微笑着开口说道:“敬儿啊,今儿个怎地如此之早就过来看望为娘啦?莫不是有啥要紧事儿不成?”
李敬闻言,快走几步来到老夫人身旁的另一张椅子前坐下,然后面带恭敬之色对老夫人说道:“母亲,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老人家求证确认一番呐。”
李敬面色凝重地开口道:“前晚我于睡梦中所见,竟是咱们一家人在前院举行家宴的场景。当时,我们正在家宴上用膳并愉快地交谈着。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只威风凛凛、通体散发着祥瑞之气的麒麟,竟然自门外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入。它的步伐优雅而庄重,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使命。更让人惊奇不已的是,这只麒麟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惠青所在之处,并将怀中紧紧抱着的一名男婴轻轻地放置在了惠青的温暖怀抱之中。起初,我只当这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梦罢了。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昨天一大早,惠青就急匆匆地派人来请我过去。原来,惠青也做了与我一模一样的梦!因为当日茹儿前来探望惠青的时候,居然向惠青讲述了同样的那个奇异梦境!所以惠青才觉得不对劲来告诉我,儿子现在想要确认一下,是否参与那场家宴的每一个人都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听到这里,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情,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么?连你和惠青,还有茹儿都梦见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敬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夫人话语中的关键词“也”字,他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娘,难道您……您也梦见了吗?”
老夫人那双历经岁月沧桑却依旧锐利精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敬,缓缓开口道:“敬儿啊,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曾梦见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它将一名可爱的男婴轻轻地放置在了惠青的怀中。当时,我本想着若是惠青诞下的果真是男婴,再与你提及此梦。谁能料到,竟然咱们全家人都做了同一个关于麒麟送子的梦!这实在是太不寻常啦!”
李敬微微颔首,应和着老夫人的话语,感慨地说道:“是啊,母亲。一人做此等奇梦或许还可说是机缘巧合,但如今竟是全家老小皆同梦一场,此事定然非同小可。况且,自古以来,麒麟送子向来被视为祥瑞之兆呢。”
老夫人一脸肃穆地点点头,接着分析道:“依我看呐,这个孩子的来历怕是颇为不凡哟!说不定真如传说所言,乃是神仙下凡转世而来。若非如此,又怎会有麒麟亲自前来送子呢?”
李敬深表赞同,目光中透露出对未出世孩子的殷切期望,满怀信心地说道:“无论如何,既然有这般神奇的梦境预示在先,想来这个孩子日后必定会有非凡的成就。”
老夫人神色凝重地叮嘱道:“不过,有关这个梦的事,一定要严守秘密,万不可轻易泄露出去。自家之人知晓便罢了,倘若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听闻此事,恐怕会后患无穷,其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啊!”
李敬面色凝重地说道:“过一会儿,我会亲自去和夫人商量一下,让她叮嘱孩子们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等晚些时候,我再去找素心谈一谈,提醒她务必守口如瓶。至于惠青那里,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她向来明白事理,定然不会向外人吐露半句。只是……”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的老夫人接过话头道:“敬儿啊,你是不是担心王氏也会梦到这些?其实你不必忧心,我在梦中并未见到王氏的身影,想来她如今仍处于禁足之中尚未被放出来呢。不过,我倒真有点害怕润恒会忍不住告诉王氏,而以王氏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一旦知晓此事,极有可能会与外人勾结,对那个孩子不利。”
李敬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起来,语气更是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娘,依我看,干脆就让王氏病逝算了!她平素里总是稀里糊涂、不明事理也就罢了,先前竟然还胆敢对那个孩子下毒手,虽说最终没有得逞,但毕竟已经动了杀念。现今这个孩子可是麒麟送子之兆,如果让王氏得知,恐怕她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么做是为了润恒好,从而想尽办法除掉那个孩子。与其整日提心吊胆防着她,倒不如趁现在直接让王氏‘病逝’,如此一来,既能永绝后患,又能确保润恒不受其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