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扇得格外响亮,
于仙儿的面上红肿了起来,可见景音用足了力气。
倚在太师椅上的慕容赋眉梢微挑,身子稍稍坐正,脸上露出一抹兴味。
他的目光扫过纱幔之后微微颤栗的身体,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害怕得发抖,
这个样子发抖的她,他已经在榻上看过无数次了。
但是落在别人眼中,大家都以为是景音在愤怒的发抖。
毕竟刚才慕容琮和于仙儿的说辞太过露骨,任谁被如此编排都很难不生气。
景音收回微微颤抖的手,纤细白皙的指尖蜷缩在胸前,压住了乱飞的心脏。
她不能让于仙儿进帷幔里来,以她现在的这副样子,若是被于仙儿瞧见了,那她与慕容赋之间的事情就肯定是要暴露的。
于仙儿自知理亏,转身回去便投入慕容琮的怀抱,嘤嘤撒娇,
慕容琮的怒吼声随即传来,
“你疯了?我们是为你主持公道,你怎的出手打人?”
男子的怒吼让景音下意识的胆战心惊,
她闭眼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已不用怕,她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主君夫人,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口舌之争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弱了气势,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畏惧,
她故作镇定,毫不示弱地怒喝了回去,
“你们这哪里是在为我主持公道,你们分明就是来侮辱我家夫君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怎么侮辱兄长了?”
面对景音乱扣的大帽子,慕容琮瞪大眼睛,他只想来捉慕容赋的奸情,哪里想过要侮辱长兄?
柔弱的嗓音带着哭腔,字字句句如杜鹃泣血,
“我夫君刚刚战死沙场,如今尸骨未寒,你们就带着这群人乌央乌央地闯入他的灵堂,一上来便红口白牙说我这个长嫂被二公子欺负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毁的那里是我的名声,毁的是你兄长的颜面!毁的是镇北侯府的百年清誉!这不是侮辱先君还是什么?真该把你们的心都刨开看看,看看你们到底存了什么心!先君生前是亏待了你们吗?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东西!”
话音一落,景音便冲着慕容璋的灵位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夫君!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就忍心留我一个人独活在这世间!你把我也带走吧!你的这几个好弟弟根本不顾你的颜面。你尸骨未寒,他们就带了这么许多人过来欺负我!要给我按上不守妇道的罪名,要凭空污我清白!与其在此羞辱,我还不如现在就随你去了,呜呜呜呜呜……”
慕容家的男人们,听到景音如此哭闹,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在场辈分最高的慕容锦率先顶不住,开口解围道,
“好了!大侄儿媳妇,你先别哭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还会让你受欺负不成?”
四公子慕容瑭也随之应和道,“三哥刚才出言不逊,却也是关心则乱,并非真心要顶撞嫂嫂,嫂嫂莫怪了。”
“若是琮将军要诚心欺辱长嫂,怎么会喊这么多人围观呢?琮将军又不是傻子。”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也站了出来帮慕容琮说话,许是慕容家的家臣。
于仙儿忘了刚才的巴掌疼,又往景音的枪口上撞,她故作善解人意接话道,
“对呀!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就好。主君夫人,您就先说说您是怎么跟赋将军深夜在这灵堂里相遇的吧!”
这个于仙儿就像是循着鸡蛋裂缝的苍蝇一般阴魂不散,
在原著剧情中,就是于仙儿说的这些用心险恶的话语将林月桃和慕容赋逼入死境。
景音脸色一沉,
“主人家在说话,哪有个外室插嘴的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不快快退下!”
于仙儿刚才被景音一巴掌打蒙了,白白吃了哑巴亏,这次做足了准备,势要找回场子,她反唇相讥道,
“我上不了台面?本姑娘可是五品武官的嫡女,而你不过是个低微马夫的女儿,在座的各位,谁人不知你的出身卑贱,大家因着先君的颜面敬你几分,你还真拿乔做派了起来!你也不看看你算什么!”
马夫的女儿,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流言,慕容璋没有否认,大家也就默认了。
毕竟这个说法比“朔方城妓女”要好听太多了。
“我算什么?呵~”一声低笑从轻纱幔后飘出,
景音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
“本夫人可是镇北侯三媒六聘的主君正妻,当年夫君娶我时,也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数十万边军将士在场见证。怎是你这种自甘无媒苟合的贱人能比的?”
“你!”于仙儿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景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见于仙儿被怼的哑口无言,景音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又向她的痛处狠狠戳去,
“堂堂五品武将家的嫡出小姐,上赶着倒贴三年,还只落了个外室的身份,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就凭你,也敢说我出身低贱?你是在侮辱我夫君还是在侮辱镇北侯府?”
于仙儿转而又向慕容琮撒娇,“将军,我是好好跟她说话的,是这个贱妇先侮辱我……”
慕容琮阴沉着脸,“大嫂!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景音语调讥讽,轻笑道,
“三弟,嫂嫂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这外室对我出言不逊也就算了,还敢侮辱已故主君!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多口杂的,若此事传回京城,被宗族长辈知晓,你还如何自持身份?这样的女人,你还不快点把她赶走,留她在这里,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一番话,让景音做足了主君夫人的派头,
此时,她站在慕容璋的灵位棺椁之前,身后烛光摇曳,在轻纱幔的遮挡下,颇有几分神秘端庄的仪态。
众人听下这番话都十分惊讶,
都说这位主君夫人是小门小户家出身,本以为是个靠姿色上位的花瓶,没想到竟有如此手段。
这三言两语打压于仙儿的做派像是出身于高门世家的当家主母一般,水到渠成又不失威仪。
众人都不知道的是,现在站在轻纱幔之后的女子是一个历经上百次宅斗宫斗任务的穿越者。
对于应付这种场面,早已是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