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看着你的病容,数日未见你倒是变了许多,慕容玉轻笑一声,“瘦了。”
“阿玉哥哥不也瘦了?”
你为他斟茶,慕容玉接过茶杯,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杯口停了许久。
你问慕容玉这么晚了偷摸着来找你有什么事。
慕容玉和你说他有些累,这么些天他快把自已累垮了。
剩下半句没有说,他其实想说的是,若不是因为你,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你从善如流地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起了头。
以前向来都是这样,慕容玉心情不佳的时候就爱偷跑到你这儿来,谁也不告诉。
任凭外面如何找他这位太子殿下,也想不到他会在你的院子里。
慕容玉有头疼的毛病,你就学会了按摩的手法。
你做这么多,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只有感激,感激你还能因为慕容玉的庇护好好活在这世上。
你从来都知道你未来的命运是什么。
倘若你永远无法回到故乡,你能为自已找到的最好出路,便是如同那年在贵妃殿门口偷听到的,成为大燕的妃子。
用自已来成全两国情谊。
否则,你这个敌国的公主,便是在失去价值的那一天,要么落到人人都能欺辱的地步,要么一杯毒酒了却一生。
你知道大概率会有那么一天,倘若霁国仍旧势微,你便是那和亲的纽带。
为何不选个更顺眼些的?你早早地挑好了人选,那就是慕容玉。
比起其他几个每次见你都总用那种黏腻幽深的视线盯着你的皇子,慕容玉对待你的态度要正常得多,你俩不发乎情,也止于礼。
现在只是为了以后能够多一些筹码,至少在慕容玉心里多占一些分量,所以你还是学了些迎合慕容玉的手段,比如按摩,比如作画。
前些日子慕容玉与二皇子明争暗斗,你自然是希望慕容玉赢,毕竟你和慕容玉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讨厌那个二皇子,他每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总是视线黏在你身上了。
你记得他凑在你耳边说话,像毒蛇吐芯,冰冷黏腻。
“大哥真不会享受,我若是他,定将璎璎日日夜夜锁在床上,在我胯下承欢……”
你气得要打他,却被一把握住手腕。二皇子看着你又羞又气到整张小脸发红,娇艳俏丽,眸子像星辰一般明亮。
他清明的眼神一瞬间迷茫,二皇子缓缓凑近,薄唇贴上你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时,你震惊地立在原地,一时忘了推开。
二皇子舔了舔你的唇,眸子里是满足与贪欲,在他想更深入一步掠夺你唇齿间的甘露时,赶过来的慕容玉将他一拳打倒在地。
自此之后二人反目成仇,你也被人私下里骂作红颜祸水,手段了得,不过这些话都没能传到你耳朵里。
但你也能推测出外面到底怎么传你,所以你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那段时间慕容玉偷偷来找你也被你赶出去了,你每日用水洗慕容卿亲你的那一块,那里不断地破皮,渗血,结痂,循环往复,你就像自虐一般,你告诉自已要习惯,从被霁国送来为质的那一天,你就只是个披着公主皮的玩物。
但你还是在无人知的地方泪流满面。
夜里你入睡的时候,慕容卿站在你床边,看着你溢血的唇。
他好像在某一瞬间明白了你坚守的是什么,是那最后一分为人的自尊。
“亲一口就要命了?”
慕容卿不满地嘀咕,他更愿意相信你是不喜欢和男子接触,也不愿意接受你是不喜欢他的事实。
像是心照不宣的约定,几个皇子间,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谁就是你未来的主人,君王,夫郎。
谁问过你愿不愿意呢?
慕容卿前脚刚走,慕容玉就紧接着来了。
他看着斑驳被你折磨到不成样子的嘴唇,垂下眼,“孤必定替璎璎报仇。”
三年后,慕容玉以身作饵,逼慕容卿对自已下手露出马脚,最后扳倒了慕容卿。
可惜慕容卿手段实在高,竟求得父皇对他留情,只是发配到边境。
你替慕容玉按着头,他却忽然问你:“璎璎知道我会来?”
“不知。”你应声说。
慕容玉在你看不见的角度沉下脸,“那这茶是为谁泡好的?”
“谁要来,便是为谁泡的咯。”
你莞尔一笑,抽身离开,坐到慕容玉对面为自已斟了杯茶。
慕容玉哑然失笑,连日来的郁闷被你一个玩笑轻松扫空,心里只剩下酸软饱胀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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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燕霁边境。
“慕容卿”立在城楼之上,眺望着不远处的霁国国土,白茫茫一片,看不出什么。
“那便是璎璎的故乡?”
他披着鹤氅,脸色苍白,几个月与慕容玉斗智斗勇,一时不察被他刺伤,不得不假装失势自请流放到边境。
【你不要太过分。】
慕容卿的声音带着虚弱,几月前他忽然被来路不明的人侵占了身体,灵魂越来越弱,他感觉自已快要消失了。
“要死的人还说些什么?”
“慕容卿”笑起来,眼中是浓浓的暗色和嫉妒,他穿过来,自然是也能接收到这个和他同名的人的记忆,他居然亲了霁璎,凭什么?
“慕容卿”说,“只要和霁衔孺联手,霁璎不过是囊中之物。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最好还是给我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他的霁璎,他的女主,还等着他去拯救呢。
在此之前,得先让你好好欣赏一下慕容玉的真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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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时,大燕下了大雪。
你来大燕将近八年,没见过这般大的雪,繁华的燕都隐隐有了故国的味道——霁国便是常年被冰雪覆盖。
因此你时常坐在窗边,发呆的次数变多了,望着白茫茫的大雪,只觉得心中澄净空明,好像一切烦心事都消散去了。
纯儿替你把窗子关上,“外头下着雪,可冷了,姑娘身子弱小心着凉。”
你存心要和她作对,趁纯儿不注意,又笑着把窗子推开,“不冷,白雪茫茫,万籁俱静,如此美景,得多欣赏一会儿。”
“行。”纯儿由着你,转身从柜子拿出一件厚厚的斗篷,又将暖手的汤婆子塞你怀里,“那姑娘把衣裳披上,穿厚点,就不会冷了。”
“纯儿对我真好。”你悠悠叹气,纯儿总是顺着你的意,你若要看雪,她不会关上窗阻拦你,只是让你多穿点。
“纯儿一生就认姑娘一个主子,姑娘就是我的全部。”
“……”
你心中触动,但性子终究慢热,不爱说些甜言蜜语,只能望着雪,一时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