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桃并没有推脱,顺然地跟在许愿身后,两人一起走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同样宽阔,因为常年接触不到阳光空气里飘着粉尘的味道,还有若有似无的霉味。
许愿皱眉,她不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味道。
没有外人看着,柴桃彻底撕下面具,一张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只剩下了满目的冷意。
“我将为了吾神,肃清你!”
柴桃自衣袖中缓缓抽出一条一人高的鞭子,甩在地上砰砰作响。
在地下室冷然的灯光下,鞭子上的鳞片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师父说过这种武器。
带着倒钩,又嵌着金属鳞甲的鞭子,造价极其昂贵,打在人的身上就如同仙人掌的小绒刺一般扎进去,带出来的时候生生剥脱一块皮。
这便是真正恶毒的武器。
柴桃将鞭子甩得猎猎作响,尖锐得仿佛要将风也划破一般。
“现在投降,吾神还能留你全尸!”
许愿哼笑一声,祭出自己的桃木剑,“你的神,给你留全尸了吗?”
直到刚才,许愿才想明白邪神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傀儡自如行动的。
柴桃的身份又为什么能在京城这么久都没被人发觉?
如果只是个单纯的木偶人,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被人怀疑。
在听到她一口一个吾神后,许愿才明白,邪神真正的恶毒之处。
“你的灵魂,难道不想挣脱现在的这层束缚?”隔着很远的距离,许愿问道。
她问的不是“柴桃”。
而是藏在木偶深处,被邪神以神力禁锢着,用作驱动这具身体的燃料的柴桃。
真正的她,大概在很久之前就成为神降的祭品了吧?
远处传来幽幽回应声。
“永生有什么不好?与神共享寿命,难道你不想吗?”
从柴桃的口中说出,才更像是一个笑话。
许愿不再说话,拿出一张符纸,捏在手里,捏了个诀,符纸便凭空自燃。
赤色火光照得许愿的脸通红,随着这张符纸燃烧殆尽,她眉心隐隐透着金光。
柴桃隔着老远也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你师父倒是真没少给你好东西。”
这张符纸,能短暂使许愿借来天地灵气,用以对付邪神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弊端也是十分明显。
接下来至少三天,许愿都会体虚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任人照顾。
许愿顾不得这些,柴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只是一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却并没怯场,而是屏气宁息,仔细观察着柴桃的方位。
许愿什么也没听到,唯有扑簌簌的风声,证明着她身处何地。
柴桃虽然只是傀儡,却能做到隐匿身形神之气息,连许愿都要位置惊叹。
但她必须赢。
脑中闪过师父的话,许愿的意念汇聚一处,察觉到空气中的微笑的波动。
“天元玉启,行封怒止,列兵敕令,退!”
桃木剑也生出灵性一般,随着许愿的话音落下,被她的念力持着,刺向虚空之中。
剑是桃木的,这一下却用了许愿十成的力气,生生在破空之时砸出了金石振鸣的气势。
听着极其骇人。
“你借的是什么力!”柴桃堪堪停在距离许愿三丈远的地方,桃木剑正正扎在她心窝上。
若柴桃是个人形靶子的话,那许愿这一剑就是实打实的十环。
木剑击打在木质人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还凭着一股蛮力往进扎,扎得柴桃五官扭曲。
她没流一滴血,脸色却因此白得可怕。
“桃木剑,驱邪祟,你说你是神,可为什么会被它伤?”
许愿没回答柴桃的问题,而是平静道。
神与祟其实不过是一步之遥,越过了那条线,却是再难回去了。
她身上,借了整个天元道126代门主之力,其威力大小比拟天神。
柴桃负了伤,脸上的面皮像是灰烬一样,一寸寸向下掉着,落到地上却无影无踪。
这一幕实在诡异。
而在这个过程中,柴桃一直在欣赏着许愿的表情。
好好看看吧人类,这就是神的力量!
这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柴桃还在高兴着,意识到许愿已经有所动作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还有一半身子的伪装没掉下来,许愿的桃木剑已经刺进心窝里。
这一次,彻底刺透了,她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
“你个小人!你凭什么这时候动手!”柴桃骂道。
许愿看着她,“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吗?”
生死博弈的时候,哪用得着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准备?能赢就行。
“傀儡心没在你身上?”
“吾神无所不能!这些她早就预料到了,你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以桃木剑为中心,一道金光如同蜘蛛网的裂纹一般,从柴桃的身上寸寸龟裂。
嘎吱一声,柴桃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力量,她的眼神也渐渐失去了焦距。
木偶的身体落在地上,化为了小小的一只,空洞的样子像是被彻底掏空。
许愿在柴桃体内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邪气也彻底消散。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一场误判而已。
小心翼翼捡起地上几乎四分五裂的木偶人,许愿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每走一步,许愿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被抽离,眼皮子也越来越困。
反噬就要来了,可她还不能倒在这里……
走出地下室时,许愿已经无法直立,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嫂子,你怎么了!”霍容一眼看到,小跑着过来扶她。
许愿被她撑着,身体烂泥一般不停的往下坠。
拖得霍容也根本走不动路。
霍昱平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接过去,抱在怀里。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许愿费力地摇摇头,“我想……睡觉…”
说完,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任凭霍昱平怎么叫都醒不来。
“看着没外伤,是不是精神受创了?”霍容关切地问。
霍昱平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也没发现问题。
“先回家吧。”他吩咐司机。
许愿的这一觉很长,长到霍昱平都要怀疑她根本醒不来了。
私人医生来了也没检查出毛病,只能让人静养。
霍昱平看着如睡美人般的许愿,心里莫名怅然。
“你要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另娶她人还算违约吗?”
许愿手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