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白隐隐有了察觉,柳氏母女所代表的,就是学姐口中,今年才加入的第三股大资本。
如果他是杜氏和花氏的话事人,是绝不会轻易让第三股势力入场分羹。
这是徐秋白这个外行人都能想明白的简单道理,大资本的话事人只会比他更加精明。
但事实是,这第三股势力还真就堂堂正正地入了局。
这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因为不能正面斗,所以选择了迂回,通过一系列手段,把强度上在了柳心怡这个未成年董事身上。
她和月姐背后的秘密还有不少。
但徐秋白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月姐,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和刚才那些无关,是比较私人的问题。”
徐秋白收敛起刚才那副强势的知情者模样,问出了最让自己伤脑筋的一个问题:
“柳心怡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讨厌我,单纯地因为我长得像她爸吗?”
“……”
柳循月沉默了大概三十秒钟。
“也...不全是吧。
她有个很好的朋友,她俩既是邻居也是同学,二人形影不离,一起学习一起努力,都想要考入我的母校,嗯...也就是东海大学。
那个女孩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无法走正常的招生渠道,只能走补助生通道。
原本她都通过了学校的筛选,但学校招生办那边突然变了卦……”
说到这里,徐秋白好像已经懂了。
名额被他抢走了。
“那个女孩...和心怡一样要强,即使分数很高,还是选择了复读。”
“心怡后来知道了你就是这一届的补助生……”
“然后我成天吊儿郎当,各方各面都表现得像个摆烂的关系户,没有任何一点比得上她那拼命努力了三年的好闺蜜,她就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觉得我根本不配抢占贫困生名额,发誓要把我赶出校门。”
徐秋白直接接过了话头。
柳心怡轻轻点了点头。
“难怪那天在导员办公室说我浪费名额,合理。”徐秋白连连点头。
逻辑上太合理了,谁还没被关系户整红温过呢?
以小柳那火药桶性格,没直接报私仇真就是她高素质的体现了。
“月姐,你手机里有那个姑娘的照片吗?”
徐秋白突然好奇心上来了。
能让柳心怡如此认可如此上心的女孩,他真想看看。
柳循月没有拒绝徐秋白的请求,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柳心怡身穿高中校服,搂着一个几乎是把“乖”和“听话”两词刻在脸上的清秀女孩。
照片上的柳心怡远比她现在要开朗活泼得多,简直像一朵面阳而生的小向日葵。
“就因为这件事,她才一直都不太开心吗?”
柳循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这么说对你不公平...”
徐秋白突然很开怀地笑了,在月姐这里,他真的赢很大。
刚才那个问题其实有意外收获,月姐竟也是东海大学的毕业生。
“那月姐,你作为我们的老学姐,你觉得我和这个姑娘比,哪个更配占用名额呢?”
很明显,柳循月根本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徐秋白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他在店里找了一双手套,开始主动清理地上的玻璃残骸。
柳循月想接手,却被徐秋白劝开。
柳循月盯着半蹲在地上徐秋白的侧脸,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小白...今天我们聊的这些事情,你知情就可以了;还有这次的事情,和你压根没有太大关系,也不会有人专门冲着你来,你千万不要掺和进去,交给我慢慢处理就好……”
徐秋白暂时没有说话,只是把地上的玻璃渣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
自己一直是对的,守护好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来这个世界第二正确的目标。
而第一正确的目标,是活下去。
“为什么会和我没关系呢?”徐秋白抬头,微笑着看着柳循月。
“我最喜欢的月怡花铺会关门,好不容易新学了一门扎花手艺,转眼间就用不上了。”
“警察是来得很快,但要是当时那个扔东西的人力道再重一点,你又刚好在前台附近,又会酿成怎样的后果呢?”
柳循月一时语塞。
“我这个人很讨厌赌狗,把我最重要的人推出去和风险对赌这件事,我做不到。”
“以及,我讨厌当别人手里的棋子。”
徐秋白把所有的玻璃渣整理到垃圾桶里,站起身来。
“月姐你应该能上东海论坛吧?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同情我的遭遇吗?”
“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呼吁着要把柳心怡赶出学校,还要学校给予我足够的精神和物质补偿,不想让那位大四李一成学长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
“月姐,你知道我看到这些内容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没错,我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我徐秋白是个什么德行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懈怠懒散’,小柳的评价相当中肯!”
“军训期间找不到任何一个比我还懒散的人,正式开课以后,能翘的课我一节都不想多上,辅导员的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有空我就想往你这钻,为什么呢,因为你这里是我绝对的舒适区,我可以无止尽地享受你的关心和偏爱。”
“我这种人,凭什么能和正能量拉满的李一成学长在优绩赛道上相提并论啊?”
“我配让他给我撑伞吗?”
徐秋白一针见血地给自己做了个“鉴定”。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这个世界是多元的,复杂的,从来都不只有优绩赛道。”
“有些人,有些事,优绩赛道上那些人是搞不定的。”
“这种时候,就该我这种人出场了。”
“你可以说我懒说我摆,但你不能说我没用。”
“这场闹剧,也只有我才能将其终结。”
徐秋白高傲地抬起自己的头颅,目光灼灼。
“我会让柳心怡明白一个道理,她那小姐妹确实很优秀,但在这一届的贫困生名额上,我还真就不欠她的!!”
“以及。”
徐秋白突然温和地看向柳循月。
“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投影,我就是我,没有那个逝去之人的影响,我照样能获得我应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