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宇有事离开后,徐秋白在咖啡厅里思考了很久很久。
康千慧倒是没什么事可忙,就是一直在进进出出,隔一会就去逛会商场,逛累了就回包间歇会。
她这人不吵,也没有那么浓烈的好奇心。
徐秋白提前说好自己和宋时宇谈话的内容不想给她听,她也没意见,坐在了最远的地方戴着耳机,有事问她她就帮忙。
她并不知道徐秋白和宋时宇在讨论什么。
在这一点上,徐秋白觉得她还挺好的,可能是从小家庭教育的成果。
所以中午的时候,徐秋白请她吃了个饭,当然,是按照徐秋白的消费标准。
她有意见但不多,见吃饭的时候徐秋白乐意搭理她,她也能在徐秋白的眼神威慑下,把一份30来块的午饭一点一点吃完。
『康千慧:为什么不让我请你吃好的。。?我又不是请不起。。。』
徐秋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她:
“你知道为什么周末没人和你一起玩,你只能回家吗?”
『康千慧:她们说周末很忙啊。。』
康千慧这里的“她们”指的是蒋欣和刘雯雯,也就是英琪的两个室友。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冷知识,她俩每个周末都很想和张英琪一起出去玩,但张英琪是真的没空。”
康千慧听完眨了好几下眼。
“为什么。。?”
她终于不抠字了。
“你每顿饭都奔着人均几百去的,谁和你玩得起?”
在徐秋白这,没有委婉,只有一针见血。
“几百块很多吗。。。”
“几百块我可以用半个多月。”徐秋白看着她的眼睛。
康千慧第一反应是徐秋白在诓她,但注意到徐秋白毫不动摇的眼神后,她才慢慢把头低下来。
“我可以帮她们付的。。。多少次都行。。。”
“这不是一码事,你再好好想想,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和我一起吃饭,那也只能按我的标准来。”
徐秋白现在没有心情给康千慧上课。
不是所有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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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徐秋白都在考虑要不要和英琪提这件事。
傍晚7点,徐秋白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月怡花店的关门,很大程度影响到了徐秋白的状态。
过去这个时间点,他都怀着期待,可以放下手头所有事情直奔那里浇花扫地放空心灵。
而现在,他只剩下了迷茫和空虚。
有些话就像魔种,一旦听了,就会深深扎根于脑海。
徐秋白已经无法再把女友的嫌疑从事件中摘出去了,全身像吸满了水的海绵一样重。
不知不觉,徐秋白来到了熟悉的人工湖,看到了上次那座掏过的假山。
假山还和上次一样,日晒雨淋也丝毫不改其状态。
徐秋白走了过去,在地上搜寻着,很快,他就找到了预期目标。
上次他费尽心思从假山底下掏出的鹅卵石。
正当徐秋白准备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时,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假山的另一侧传来。
“你还想说什么?”
熟悉是因为这百分百是英琪的声音!
而陌生...是因为徐秋白从未听过她如此冷漠无情的语气。
她在打电话。
徐秋白屏住呼吸,将身体藏在假山的影子里。
“想和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呢?凭你那祖上三代加一块都凑不齐一缸的贫瘠脑细胞?”
英琪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字说道,语言中满是奚落与不屑。
“你觉得你能找律师翻盘,为什么还要找我和解呢?你老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气性了?”
律师,老张。
徐秋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两个词。
她的话停了一会,似乎那边正在连绵不断地说着什么。
“呵呵,又是妈妈,这次还拿妈妈威胁,下次拿什么?国境线另一头的外公外婆吗?”
英琪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话语中的节奏从来没有更改过。
“你算错了啊,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妈妈,上次有心情和你谈,只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人在旁边。”
“这样吧,为了防止你不信,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你张保国从来都没有女儿。”
说这句话时,英琪似乎特别畅快,她在尽情取笑电话那头的人。
“怎么样,现在可以证明了吗?那我再给你提一份建议吧,去查查那个被你当成宝的私生子,看看这个又是谁给你留下的礼物。”
电话突然挂了。
英琪从假山的另一头缓缓走到湖边。
只见她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自然地趴在栏杆上,享受晚风温柔的吹拂。
英琪将束起的头发散开,再将黑框眼镜取下放入口袋中。
徐秋白的手机的呼吸灯突然亮了。
『琪宝:亲爱的,可以再往前走两步吗?那个距离我看不清。』
徐秋白惊讶地看向前方。
英琪早已转身,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看着徐秋白藏身的方向。
徐秋白沉默着上前,看着女友细腻清秀的五官,还在斟酌语言。
但英琪似乎完全不需要斟酌,她自顾自地说着:
“这里是整个东海校区我最喜欢的地方,每天傍晚我都会来这里。”
上次约会,也是英琪主动选在了这里。
“所以,真的是巧合,又或者说,是缘分。”
英琪似乎在辩解着什么。
徐秋白的思路又一次被打断。
“会被刚才的我吓到吗?”
徐秋白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英琪眯眼笑了,比刚才的微笑更加柔媚动人。
仿佛刚才在假山背面冷静刺入他人痛处的是另一个人。
“我精神状态是健康的,入学时有专门的考察,这点你不用担心。”
徐秋白又轻轻摇了摇头。
“有点怕被你理解成很奇怪的人呢~”
“英琪。”
徐秋白终于主动开口了。
“怎么了亲爱的?”英琪歪头,却没有主动靠近。
“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难了,可以告诉……”
“没有。”
徐秋白话还没说完,就被英琪打断了。
“八班班长英琪,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英琪收起笑容,吐词清晰,一字一字强调着。
“聊聊你那边的事情吧,或许我还能帮上点什么。”
英琪伸了个懒腰,一个支撑起跳,她稳稳地坐在了栏杆上。
此时的她,刚好和徐秋白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