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着自已最喜欢的女子,李砚修跌坐在地上哭的狼狈。
“我真的很爱你,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如果早知道我们会走到现在这步,当年你躲在花丛里哭的时候,我就不跳出去逗你笑了。
宋紫樱,你一定要记得是我杀了你。你守在奈何桥边千万别走,等着以后找我报仇知不知道?”
颤抖着低头亲吻妻子唇角,心痛的忍不住浑身哆嗦。但是眼睛里那抹属于爱情的疼痛,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以后,他就只是太子殿下了。
日暮的余晖从门窗缝隙处钻进来,胆怯的围在储君身边不敢上前,最终又静悄悄的离开。
帝后那边,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皇后沉默的靠在床头,许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当年,她也是个很招人喜欢的机灵孩子。
她亲娘走的早,宋青山一个男子粗心大意不关心后宅,跟在祖母婶娘手底下过日子,其实她过的并不畅快必须得多思多虑为自已打算,才会养成了后来这种心性。
我之所以几次三番忍她教她,也全是念着她小时候的不容易。可惜一个人的品性打小养成,谁也没那个本事硬掰过来,唉。”
清柳清杨守在主子身边,轻声细语的为她宽心。
“主子,宋家会走到现在这步都是他们自已的贪心所致,怨不得旁人。若不是他们在后头撺掇,想来太子妃纵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出手,又何至于落得如此潦草收场?”
清杨会说话开解的似乎很有道理,清柳就跟在一边点头附和。
“世上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与人力无关,主子您宽心些。”
“倒是也不用来劝我,其中道理本宫比你们想的还清楚。”
皇后苦笑了一下。
“我不过就是心疼我儿子罢了,恐他情深不寿。但是这世上真的两情相悦长长久久的又能有几人?我自已做不到,我的儿子们也不见得能做到。
老三这边已经是这样了,我就盼着老四日子能过得顺遂开心些,别像他爹娘兄长一般就好。咳,咳咳咳……”
捏着拳头掩唇,一丝殷红依旧自顾自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主子!”
两个贴身宫人心疼的伺候在侧,一人端茶漱口,一人拾帕擦拭。皇后收拾妥当之后继续靠在床头,美丽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安抚的笑容。
“别哭,我这都已经习惯了,你们俩还哭什么?人活在世上,怎么死不是死啊?”
她放空了眼神,微微低喃了一句。
“其实我也早活够了,好累。”
清杨离得比较远没有听清楚皇后的低喃,抬起手随便的抹了下眼泪,又开始苦劝。
“主子,咱们干脆告诉太子吧。储君的能力总比后宫强些,也许他能找到什么法子呢?”
“本宫是国母,我的路子难道会比太子少吗?云岳已经琢磨过了,想解这毒还得天山雪莲做药引。
当初元修中毒,秦氏唯一的传家宝已经献了出来,上哪里轻易找到第二支去?就连皇上如今吃的那些天山雪莲,虽然珍贵但也不过就是普通的药效罢了。
所以告诉太子又有什么用?”
皇后气息虚弱的很,可眼神很坚决。
“我生养的儿子我知道,老三打小就心思深沉脑子聪慧,必须该对人下手的时候他能狠下心。
但是同样的,我的儿子他孝顺。要是知道我是栽在了宋紫樱的手里,他以后该怎么过?
我想让他长成真正的帝王,炼出该有的坚韧心性。可是我也心疼啊,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愧疚,他该怎么活呢?”
字字句句,皆是一片慈心。
“皇上那边如何了?”
清柳咽了咽哽涩的嗓子,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沉稳。
“启禀主子,皇上看起来还好。您吩咐准备的药膳,都是奴婢伺候着皇上用的。”
皇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有用就好,告诉云岳一定要想尽办法替皇上看顾身体。吩咐下去,让他们继续寻找天山雪莲。”
“是,奴婢晓得的。”
看着皇后眼睫又疲惫的垂了下来,清柳轻轻的扶着她躺下。
“主子先休息一会儿吧,回头该用膳的时候奴婢唤您。”
“好,我先睡一下。如果晚膳时皇上还过来的话记得要叫醒我,药膳一定要用的……”
说着说着又慢慢的睡了过去,她如今似乎越来越容易疲惫,让清柳都不敢把自已的猜测说出口。
尤其是扭头就看见已经站在门外的明黄色身影时,她总会忍不住的在想,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只是舍不得皇后娘娘,才硬装着不知道而已。
“见过皇上!”
“见过皇上!”
两个宫人赶紧行礼。
“都出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声音很轻,似乎害怕惊醒了床上已经睡着的人。
“是。”
宫人离开之后,皇帝走到皇后的床前,动作熟练的脱掉鞋躺过去。也没有不知分寸的去搂抱她,就那么鬼鬼祟祟的凑到人家身边,然后安心的勾了勾嘴角。
“舒儿,睡觉了。”
屋里很安静,撤去的最后一缕余晖带走了所有的光,让人间陷入了黑暗。没有听到吩咐宫人们不敢过来打搅,寝殿内自然就没有亮起宫灯。
人间至尊的夫妻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黑暗里,享受着最平凡的安宁。
而东宫这边,太子那两位良娣都挺着肚子忧心的守在承乾殿外。
“周姐姐,如今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温柔脾性的郭良娣一脸愁绪,看看宫门紧闭黑漆漆的承乾殿,扭头问着同样温柔惯了的周良娣。
然后对方脸色难看的苦笑了一下。
“郭妹妹你可真会为难人,我一直就是个没主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本来姐姐我就不怎么得太子待见,如今我娘家又受了平国公府的牵连,我又哪里敢再出声?
还是听凭郭妹妹的安排吧,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姐姐我也什么都不求了。”
她抚着肚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低声下气的这些话,几乎等于投诚。郭良娣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已的,最终也唏嘘着附和。
“是啊,妹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我也别无他求。”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
毕竟这几个月在太子妃的明枪暗箭下艰难保全自身,她们都给彼此打过掩护,也结下了一定的交情。
现在东宫的天变了,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就只盼着自已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不敢要求更多了。